朱海的心情漸漸平靜,立即想到了自己已在此地耽擱了許多時間,既然目前妲己還小,根本不大可能進宮,那麼此事干脆過得幾年再說。還是要將長耳師父的蘇醒擺放在第一位上。眼見得自己的麾下五千精銳甲士也開了過來,便對著蘇護拱手道︰
「這些日子對蘇侯多有打擾,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如今傷勢痊愈,就此別過了。」
蘇護看了看天色道︰
「今日已快天黑,殿下便是要走,也不急于一時間吧,今夜我設個送行的酒宴,算是為殿下以壯行程,預祝馬到成功,旗開得勝。」
朱海只道這蘇侯說的是客套話,加上又對犬丁奪取拿寶物甚是好奇--------連廣成子這等人也要前來巧取豪奪的寶物,那是什麼東西?于是便按照從飛廉那里學來的招數「固辭」。只是蘇護之意卻甚是堅決,看來確實有些事想要留朱海一夜,朱海無奈之下,也只能應承下來。
………………………
紅燭高燒,圍坐了五人,俱圍了一張柳木桌子,桌子正中卻開了個洞,洞周也裹了層鐵皮,下面是個大碳爐紅紅的燒著,桌子上一口精致的銅鍋里,正滾滾的冒著白氣,每人的面前放了好些料理妥當,青蔥潔白的新鮮時令潔淨蔬菜,各種雞鴨魚肉等,想吃便放入鍋中燙下,片刻後就能撈將起來食用,在座的人養尊處優慣了,偶爾這般自行動手料理食物,倒分外有一種新鮮的意趣.
朱海雖然勉強的笑著,吃著,喝著酒,但他一進到這屋子里後,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是一種被人算計的感覺,
令他不對勁的是在場其余四人的身份。
蘇護,蘇夫人,其子蘇全忠,還有……小丫頭。
這頓飯給他以一種很是陌生的感覺,仿佛並不是常見的送行,而是……家宴。
那小丫頭今天給人的感覺很是古怪,賢淑得好似換了個人,文靜的坐在那里,偶爾瞅過來一眼,又驚慌的將視線逃開。
吃到一半,趁著將菜燙下去煮的間隙,蘇護忽然笑道︰
「殿下的毒,現在不礙事了吧?」
朱海是最不願意提到此事的,點點頭,心不在焉的道︰
「恩。」
蘇護又道︰
「那先前的病呢?也沒事了吧?」
朱海點點頭︰
「恩」
盡管听得出明顯是在敷衍,蘇護絲毫不以為忤,繼續笑道︰
「其實,殿下既沒有病,也沒有中毒,對吧?」
「恩…….什麼!」朱海被驚得幾乎跳了起來!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了,緩緩的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手指輕輕的敲了一會兒桌面,點頭道︰
「是。「
既然蘇護將這個問題提了出來,這說明其實他早就知道了答案,那麼朱海無論是否不否認,其實結果都是一樣的了,若是再矢口否認,反倒徒顯得沒有氣度。
「不知道蘇侯是從什麼得知的?」朱海為了挽回被動的局面,立即反問道。
蘇護微笑搖頭,卻舉了舉杯子道︰
「听說殿下在沫邑的時候,就很得王上的寵愛,一應要求,幾乎沒有不準的,但您來到我冀州這窮鄉僻壤後如此煞費心機,實在令本人惶恐無比,不知道殿下看中了什麼東西。直到今天去到寺中以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為了小女而來。」
朱海苦笑,搖頭,喝酒。
他發覺自己此時除了苦笑,搖頭,喝酒以外,似乎根本找不到別的事情來做。套用前世里一句流行語言︰當真是糗大了。
但是,蘇護接下來的一句話則令朱海幾乎將舌頭都吞進了肚子里去。
「既然殿下對小女如此一往情深,那麼,老夫也深受打動,就將小女許配給你吧!」
朱海的眼楮瞪得滾圓,而旁邊的小丫頭腦袋都快垂到了桌子下面去了。他結結巴巴的想要推辭,但哪怕機變如他,一時間竟尋不到任何推月兌的話來,難道要他主動開口說,蘇侯爺,其實我對你的女兒只是想上完就跑,只是玩玩而已不願負責的。
這等禽獸不如的行為,朱海或許能做,但當著受害者的父母的面還當眾宣諸于口……他盡管心狠手辣外加不要臉,但也還未無恥到這種地步。
所以他只能沉默,不停的埋著頭啃著筷子。當然這在蘇家人的眼里,這是害羞的表現,乃是意料中事。
蘇護見了這反應也很是滿意,只道朱海已然默許了這門親事,他雖然剛正率直,但能夠坐到如今的位置上,無論心機城府,又豈是常人所及?自然知道雖然當今天子昏庸,對這個女奴生出的老三,卻是頗為鐘愛,並且大商只得三個繼承人,朱海雖然只是若彗星般回歸月余,但臣子中已暗中有著嚴密的議論,說大殿下殷郊與二殿下殷洪只怕加起來,才干卻只怕是拍馬也及不上這位三王子。如今能與之聯姻,也算得上是一項遠期投資。
這時候蘇全忠才興奮道︰
「妹夫……不,殿下你方才不是在問我們何時知道你是在作偽?其實從那日你直闖內宅後我們就知道了。三年前在家祭的時候,一位祖先忽然顯靈,說是我冀州蘇家在六年後,會有大禍臨頭,若是應付不當,只怕會將自家祖先清譽敗光。若要扭轉此劫,就得與有緣人結親。我等當時跪問有緣人在哪里,他只說是此人與紫薇星有緣,到時自會上門闖陣。雖然他老人家說完,就因為泄露天機,化灰而去,不過我等卻將之牢牢記了下來。」
朱海默算時間,三年之前,豈不是自己恰好與這具身體融合的時間?看來自己的存在已經成為了天地間的一個變數,連蘇家的這些鬼仙也能推算出來,何況是道力高深的旁人?怪不得聞太師對自己一直都是刻意打壓,想來就是因為他太過自信,不欲讓自己這個變數打亂他的運籌帷幄。
被蘇家這麼趕鴨子上架,朱海卻又實在尋不到推月兌的辦法,也就只能嘆了口氣默認了,倒是小丫頭臉色暈暈紅紅的,偶然看他一眼,復又目光閃爍。
這一夜宴罷了,朱海就順勢在蘇府里安歇,他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講究的是隨遇而安。就連雲霄這等清冷得旁人連想一想也覺得褻瀆的人物,也動了佔有的念頭,何況是娶一個好幾年後才會被狐狸寄體的可愛小姑娘?
蘇府里很大,朱海在丫鬟的引領著,帶了三分醉意,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客房行去。冷不仿拐角出挑出一盞燈籠阻住去路。仔細一看,卻是領了個侍女的小丫頭。
朱海心中有幾分驚訝,笑道︰
「你還敢來見我啊?」
小丫頭白了他一眼,竟有一種成年女子不曾有也不會有的風韻。嗔道︰
「我听說你明天就要去蠻荒之地,擔心你來看看不行嗎?」
朱海笑而不答,行到她身邊忽然道︰
「那玉蟬好玩嗎?」
「好玩!」小丫頭拍手道,她忽然似泄了氣般的皮球噘起了嘴︰「你是在笑話人家是不是?」
朱海帶著七分酒意在朦朧的光線里看到她烏黑的發,白皙柔女敕的肌膚,精致若洋女圭女圭一般的五官,可愛的容顏,微微隆起的胸脯,忽然間心中一股邪火升騰了起來,坐到了旁邊的廊凳上,將花容失色的她打橫抱了起來放到自己的腿上,嘿嘿笑道︰
「你關心我啊?」
小丫頭漲紅了臉,踢蹬了幾下,終于認命的停止了反抗嗔道︰
「大壞蛋。」
朱海哈哈大笑,聞著她身上很是青澀,雛女敕的香氣,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小丫頭覺得坐得不舒服,腿有些麻,一按之下,正好就按在了他本就堅硬的褲檔上。
小丫頭用手指隔著薄薄的布料,好奇的摩弄著那硬東西的輪廓,忽然覺得男人的呼吸粗重了起來,嚇了一跳道︰
「怎麼,你不舒服?」
朱海此時心中的**已越發不可收拾,悶聲道︰
「沒事,你繼續。」
「繼續什麼?」小丫頭奇怪的道。朱海覺得喉嚨中干燥無比,按住她柔女敕的小手道︰「繼續剛才那樣模。乖,听話。」
小丫頭雖然不諳人事,但是生在這等富貴人家里,或是偷听,或是目睹,怎麼也了解到過這些男女之間的片段,眼珠一轉,立即在腦海里尋到了榜樣,于是裝作老成的道︰
「繼續模不是不可以,不過先應承我,不許出去偷食。」
朱海見她將稚氣的臉板起,一本正經的說出「偷食」兩個字,實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一會兒才抹著眼淚道︰
「你知道什麼叫偷食麼?」
小丫頭被他笑得滿臉脹紅,手上加力,狠狠的捏了一下,羞怒道︰
「我怎麼不知道?」
朱海猛然遭襲,快感若電擊一般傳遍全身,「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倒是把小丫頭嚇得忙忙縮手,惶急道︰
「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這時候,她才顯示出幼稚單純的一面,朱海看著她俯身下去,恰好將晶瑩潔白的小耳珠暴露在自己的面前,忍不住輕輕向上面吹氣。小丫頭渾身上下都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忙忙甩頭道︰
「你干嘛啊?癢癢的。」
誰知道她甩頭的時候,又將額頭前的黑發耷了下來,便又伸手去挽,不知怎的,朱海見到她掠發時的動作,就覺得很是風情,渾然忘記了她還只是個孩子的身份。心中欲念大熾道︰
「今天你也听到了,蘇侯已經將你許配給我,眼下咱們雖然還沒有成親,但我也算得上你半個夫婿,你是不是應該听我的話?」
小丫頭歪著頭看了他半晌,嗔道︰
「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朱海便將她抱得緊了些,悄悄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順便又輕輕吻了一下耳垂,饒是小丫頭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紅暈滿面的道︰
「這樣也可以?你確定很舒服。」
此時那兩個使女早躲得遠遠的去了,朱海便踫了踫她以示催促,這可憐的小女孩子紅著臉閉著眼,將手慢慢的伸了進去,先一聲驚呼,然後開始按照朱海的指揮慢慢上下摩弄,套動。慢慢的膽子大了起來,看著男人臉上的表情,就漸漸有了心得。
兩人之間整整荒唐了小半個時辰,直到蘇夫人來尋才驚慌罷手,小丫頭一來是好奇,二來也是知道身前這男人就是自己未來的夫婿,眼下又要遠走蠻荒,心中自然對他甚是依戀擔心,因此也是百依百順。倒是朱海被她生澀的手法弄得欲火大熾,回到客房里,很是沖了幾桶冷水才平靜下來。
…………………
第二日開拔之前,朱海在冀州補充了大量輜重後,便傳令加速行軍,他麾下士兵乃是跟隨黃飛虎身經百戰的精銳,得令以後,天未擦黑就整整開出兩百余里地,看看前方的山嶺已是犬戎地界,埋鍋造飯以後,朱海便將犬丁喚來,兩人共同對著那個盛著土母的黃金盒子研究起來。
因為身在軍中,殺伐血腥之氣能將自身妖力掩蓋,因此犬丁也就肆無忌憚的運使了多種詭異古怪的強大巫法來破去盒上封印,有許多巫法以他自身妖力施展出來,其邪惡殘忍之處,連得了犬祝大半部分記憶殘片的朱海都為之暗自心驚。然而無論你動用任何法術法寶,連輪回瓶中的幽冥厲鬼也動用了,那金盒表面便現出一白一黑兩條氣索,徐徐繞轉,堅韌無比,令任何巫法道術也失去了作用。
這時候朱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楊戩這等城府深沉之人,若是要討好廣成子學他的法術,不去搶奪這盒子,巴巴的變成人妖跑到後殿里來干嘛?他不禁又想起了那只在水缸中游弋的金色螃蟹,當時他出手的目的,只是本著「敵人想要的,我就不能給他」的原則,卻未考慮到那麼多,這時候回憶起,心中一動,立即伸手入懷,取出申山君送給自己盛物的術袋,將那只螃蟹拿了出來。
大概是因為離了水的緣故,這只金色螃蟹顯得萎靡不振,蜷縮在一旁好似要死了,有氣無力得好似一塊石頭,哪怕將其擺到那金盒之旁邊,也泱泱的沒什麼動靜。于是此事就此陷入了僵局,恰好此時傳令兵前來通報,說是晚飯已備,請殿下用飯,朱海為求迅速溶入軍中,一直便是與甲士同食,便揮了揮手走了出去,留下犬丁看守。
斯時大商對甲士條件優厚,而朱海對這支直屬嫡系,更是舍得花錢,每日三餐里除了大饅頭,甩袖湯以外,每名甲士每日里都能吃上一頓干牛肉,隔三日還能喝上半斤酒,這法子卻還是張桂芳傳授的,區區半斤濁酒並不能讓甲士喝醉失去警惕,卻能幫助他們在戰斗,行軍後,舒緩經脈,避免肢體疼痛,算得上十分體惜士兵的了。
而朱海經過這麼些久的堅持,在這支部隊里口碑也漸漸的好了起來,他原本吃飯就無固定之處,隨意搭伙,一來是便于盡快的熟悉麾下士兵,一來則還能監督有無克扣軍糧的惡劣事件發生。這一日里他卻是心血來潮,見了送飯的伙頭軍提了食盒,顯然是去給營外值哨的人送飯,于是也抱著營透透氣的念頭,跟了出去。
值守的甲士見是殿下親自來給自己一干人送飯,還要同食,自然是惶恐非常,受寵若驚,朱海拿了饅頭喝著湯吃了起來,微笑著听面前的甲士談天,心里不禁又想到了那個十分古怪的盒子與………那只倔強的螃蟹。
這時候,空中忽然傳來了「啪不,啪不」的古怪清脆鳴叫聲,朱海听了這聲音,雙眉一揚,只覺得這聲響似曾相識,一時間卻又忘記了在哪里听過。倒是一名甲士笑道︰
「原來是這種傻鳥,大家呆會兒有口福了。」
說了便掰下一小塊饅頭放在不遠處的樹叉上。
朱海奇道︰
「什麼口福?」
話未說完,就有一只看起來呆呆蠢蠢的黃白色小鳥飛下來,迅速的啄著那塊饅頭,沒過多久就吃完了。
那老兵神秘一笑,又拿起一大塊饅頭放了過去,那只小鳥沒有怎麼閃躲,先前吃那小塊饅頭顯然已經有些飽了,這時有一口沒一口的啄著,還是舍不得走。
沒過多久,天空里呼啦啦的飛來一片黑雲,竟全都是這種黃白色的小鳥,少說也有好幾百只,紛紛撲向那塊饅頭,圍成擠也擠不過來。那老兵眉開眼笑的悄悄走過去,一探手就拿住一只,扭斷脖子揣進懷里,不停的捉著,旁邊那些小鳥渾然未覺,繼續爭奪那只饅頭。
旁邊的幾個甲士驚訝的見了這等奇事,怎肯吃虧?也忙忙的趕過去捉鳥,每人少說也抓了好幾十只。朱海見了這等情形,總覺得腦海里有什麼記憶呼之欲出,但卻缺少一個關鍵的觸發點,不禁坐在原地皺眉苦苦思索。
等那塊饅頭被啄完以後,那幾名甲士已是滿載而歸,老兵笑嘻嘻抱著一堆死鳥道︰
「殿下大概沒見過這麼蠢的鳥吧?這鳥叫做小精衛,乃是天字第一號傻鳥,不過極能生育,因此數量最大。回頭將這毛褪了,去討些豆油來酥透,嘿,那滋味保準連骨頭也能吞下去。」
他說得洋洋得意,忽然一名甲士納悶道︰
「我的那塊牛肉呢?怎的不見了?阿虎是不是你給偷吃了?」
他這麼一說,陸續就有人叫了起來︰
「我的牛肉也不見了!俺留著夜里冷的時候,拿來嚼干辣子的!」
先前旁人都去獵鳥了,就朱海坐在原地沒動,不過卻是在出神,旁人卻無論如何也懷疑不到他的身上來,正納悶間,忽然听到旁邊高樹上又傳來了「啪不,啪不」的清脆叫聲,不過這叫聲與先前不同,分明帶了有洋洋得意的味道,仔細一看,卻是一只孤零零的小精衛大模大樣的正在狼吞虎咽,它旁邊的樹叉上放著的,不是丟失的牛肉是什麼?
那老軍眼楮都有些發直,當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只死鳥佯作痴呆,將同類引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本身卻溜之大吉,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自己幾人的牛肉給偷了去,這等智力,便是許多人也不及!
但是朱海此時忽然看清了這只小精衛額頭上的那個白點,一下子,回憶若決堤的洪水一般回流出來。他大叫一聲跳起來,指著這只聰明無比的小精衛哈哈大笑道︰
「我想起來了!你是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