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封神 第一百二十九章 興

作者 ︰ 張德坤

石牆以外,還有一層加固的護牆。這層護牆起的便用,在造型材料的制備上,就地取材,精選質地純淨、耐火度比較高的砂泥予以練制,而鑄型表層所用的面泥,用水澄洗,得到極細極純的澄泥(澄泥),這種泥料有很好的塑性和強度,翻制牆磚的的時候能得到很高的清晰度和準確度。背泥卻采用比較粗的泥料或雜以砂子、植物質,以減少澄泥的耗用量,增加陶磚的透氣性,柔韌性,所有泥料都要經過長期陰干,反覆摔掃,使它高度勻熟,不致在造型、干燥的時候開裂。最後燒制出來的時候,特意讓固族中力氣最大的犬衛持錘猛擊,卻也只是表面起裂,內中則安然無恙。]

城池外邊依次是牧場,駐兵營,驛站,小客棧,最後則是田地,在城池向外延伸十里的地方,還分別修築了四處較小的鎮寨,駐扎了居民和軍隊,牢牢的將方圓近七百余里的肥沃土地,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這種種嚴密的手段,確保了即使有敵突然來襲,勞作的居民,奴隸也能迅速撤入安全的鎮,城中,有效的保證了他們的生命安全,四所鎮寨與主城互為犄角,相互呼應,構築成了一個完美的防御體系。實在因地制宜的將各種可能出現的危機都考慮了進去。可以想象的是,這所巍峨的城池出現以後,勢必就會成為方圓數千里的經濟,文化政治中心!

新城竣工前地頭一日晚上。朱海將漸漸來歸的犬戎各部都召集到了一起,討論新城地命名事宜。一時間議論紛紛。但多數的意見,都傾向于以朱海本身的名字來為此城起名,即為海城,就算有的人心中有些異議,卻也深知這位大商三殿下于此城的建立實在是功不可沒,因此縱有其余的想法。也無法宣諸于口。

但是朱海此時卻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已是魂飛魄散,徹底消失在這世上地人。

犬祝。

他的一生桀驁慘烈,野心勃勃,也是曲折坎坷,以至于連後人也沒有留下一個。他縱然曾經名震天下,但也是魂飛魄散,化灰而去。但在朱海的心里,卻並不恨他,或者說是,恨不起來。若沒有這個人。相信自己還是個懵懵懂懂的孤魂野鬼,絕不會有今日的多彩多姿。若說兩人之間的交集。與其說是巧合,更多的只能用造化弄人來形容,而兩人之間那種本來應有發生你死我活的仇恨,卻是奇妙的淡淡若水,更多的,卻是一種無可奈何。

「這樣吧。」朱海平靜地道。他一說話。議事堂里就靜了下來,沒有人敢多說半句話。「這城的名號,定為祝城。」

「祝城。」許多人仔細地咀嚼著這話中的含義,心中的感覺,卻是十分復雜欣喜。

三十年前,大巫祭犬祝率六部犬戎,在渭水邊大破東夷,斬首十萬,將犬戎的聲威推向顛峰,而在三十年後。本是犬戎人存亡斷續的最衰弱關頭,又出了這麼一位有犬戎血統的三殿下。將犬戎中興。其時早有流言流傳,說這位三殿下與大巫祭犬祝大有關聯,眼下看來,此言很可能並非訛傳!

朱海地話,自然是一錘定音,緊接著,自然有專人去料理一應事宜。當日夜晚,他的心緒卻是很不平靜。腦海里似有千頭萬緒,但細細去想,卻總是難以琢磨到其中的關鍵。

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微雨。朱海在這冷雨中靜靜**。以一種享受的方式體味著黑暗里傳遞而來的幽淒冷意,思慮著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千頭萬緒,

他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庭院。

庭院深深。

深深庭院。

朱海忽然抬頭,瞳孔收縮,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影子,安靜的立在一進黑漆漆的高牆下,就仿佛黑夜一般深不可測。

夏末秋初地熱氣浮蕩在夜空中,朱海心中疑竇萬千,甚至有些紛亂,這人竟能避過自己的耳目潛到如此近地地方!但是他還是不說話,靜靜的听著四下里的蟲鳴,兩人無言站立。

然而那影子忽然跪了下來,跪倒在朱海的面前!

分一分的抬起頭,遠處的燈光一點一點的照亮了他平臉,朱海這才發現他的臉色同土一樣的黃,臉上若如被凍結了一般毫無表情。

然而他的模樣于朱海而言,卻並不陌生。

「是你?」朱海皺眉道︰「陲辛?」

來人赫然是犬戎固部中,一手操持,主理內務,將之打理得井井有條的陲辛!

陲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與其說是在笑,還不如說是極度痛苦衍生出來的艱難一撇。

「陲字,在歧道經中的意義,卻是沒有,不存在的意思,我的本名其實應該是叫,犬辛。」

「你是犬辛?」朱海驚訝的道,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別號名為隱巫,負責在巫門一脈危亡之際,將道統傳承下去的重任的犬辛,卻是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驟然間,黑夜里忽然漾起了一陣暗涌也似的波紋,層層疊疊的擁向犬辛的背後,一瞬間,四下里的星光月光燈光,蟲鳴鳥叫似乎都為之一斷後再續!朱海身前的空氣立刻發出粉身碎骨的尖利嘶響,狂烈的氣流令人不得不一霎眼。

異變很快平息,但朱海卻發覺,犬辛臉上的皺紋更多更深刻,他皺眉道︰

「你的情況很是不好,要不要我助你?」

犬辛喘息著苦笑道︰

「不必了…….我自家的事情,自己知道…….大巫祭。」

朱海吃了一驚道︰

「什麼大巫祭,你可是叫錯人了?」

犬辛的臉上露出一抹淒涼,但是寬慰的神色︰

「我沒有叫錯,你和犬祝之間的恩怨,我都看在了眼里,我本來以為,你來到這里,是要攜恨亡我犬戎,因此對你多加防範,沒想到,你竟是真的為我犬戎著想,將我們整族都遷徙出了窮山惡水中,更是不計前嫌,以祝字為名,令得犬祝大巫祭之名流傳千古。此等胸襟實力,做我犬戎大巫祭,獲我巫教傳承…….當之無愧!」

說到這里,他緩緩的舉起手來,「波」的一聲霍然深深刺入了胸膛!朱海一驚,正待上前,卻已知道已然無救,但犬辛卻似感覺不到痛苦似的,徐徐將手從胸膛里抽了出來,連斷折的森森白骨都赫然在目,只見他的手掌中,赫然有大片慘烈的血肉模糊,竟是將心髒都生生捏爛了開來,但是其中卻有一點銀光閃爍。仔細看去,竟是一只八腳盤曲的晶瑩玉蜘蛛!

朱海忽然覺得甚是眼熟,略一回想起來,就發覺,奪自犬祝殘體之上,用以開啟巫教秘藏的鑰匙——的那只泛著青黑色光芒的幽綠石蛛,就于這生長在犬辛心中的玉蜘蛛一模一樣!

「大巫祭………」犬辛的聲音漸漸微弱。「您是犬戎三百年來,第一個獲得隱巫認可的大巫祭,因此,才有緣得到昔年巫教秘藏的傳承。只有將這把玉蛛心匙與石蛛秘匙相結合,才能在每年的驚蟄時分,將真正的巫教秘藏開啟……我作為第十代隱巫,終于為這把只能生長人心中的玉蜘心匙找到了新的主人,希……望,希望您……能帶領犬戎,開創…….開創……」

最後的半句話,犬辛終于還是沒有說出來,頭部一垂,就此渾身漸漸僵硬,保持著那種悲傖滄桑的姿勢化為石像,連胸前,手上滴落的鮮血,也裊裊蒸發,只有那只鮮活靈動的玉蛛,依然靜靜的躺在他的掌上。

朱海眼神黯淡憂郁,還帶了些有些心神不寧的敬意.周圍樹間的葉沙沙的響著.他的思維忙忙的亂著,他除了嘆息之外,心底濃郁著的,是那揮之不去召之不往的憂傷。

………………………

半年後,

西毫(古一處重鎮,位于現河南三門峽一帶)北七十里。

蹄聲如雷,由遠至近的襲卷過來,滾滾蕩蕩的轟鳴于長空下,令人的心跳也為之一窒一緊!天上雲氣翻涌,恰似這地上的御者狂暴激烈的心情!積雪累累的山岡上,忽有人橫刀勒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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