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變得平靜而歡樂。
杰克的房間總是傳出讓人臉紅的聲音,佩里的斗氣修煉變得一日千里,特萬等三名騎士則開始負責莊園護衛隊的訓練和管理,並開始領取自己第一個月的薪金。
而利昂,則樂此不疲地實驗著他的新能力。他通過細繩或是藏在地毯中的絨線,將自己心中的話傳遞給僕人,看著僕人們毫無察覺地回應,或者是驚慌失措地露出一種見鬼了的表情。
他發現自己的斗氣天華遠遠不只是用來進行心靈攻擊,其實還有著更多的用途。特別是當他把阿八從杰克那里借來之後,他發現了非常好玩的事情。
由于阿八在某些時候會變成‘非常耀目刺眼的發光體’,所以一般被杰克命令去望風守門,但是最近這個小家伙開始學會偷窺了,這讓杰克惱火不已。因此當利昂問杰克要來阿八的時候,杰克絲毫沒有考慮就將自己的契約靈丟出了房門。
看到利昂,阿八一開始閃動著水靈靈的大眼楮,一付準備撒嬌的樣子。但是自然靈擁有著比騎士還強的預感,它很快察覺到了事情不對,利昂的笑容顯得那麼的不安好心。
但是可憐的它始終沒能逃月兌魔掌,當利昂拿出了一瓶純正的蘇格蘭威士忌,這只跟著杰克學壞了的小酒鬼掙扎了良久後,還是忍不住撲到了利昂手中的酒瓶上。
之後,利昂將纏繞著斗氣的手指點在阿八的額頭上,結果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利昂一瞬間仿佛穿越時空,來到了一片藍色海洋中,身邊是上百種不同的珊瑚,還有在珊瑚礁中來回游動的魚群。這些珊瑚千姿百態,有扇形、半球形、鞭形、鹿角形、甚至還有樹木和花朵狀的。珊瑚棲息的水域顏色從白、青到藍靛,絢麗多彩.顏色也分淡粉紅、深玫瑰紅、鮮黃、藍相綠色,異常鮮艷。
利昂還其中看到了許多牡蠣貝類和以珊瑚為食的海星,各種海洋生物在這片美麗的海域中悠閑的棲息著。
陽光從海面上灑下,因為大陸架的不平整而形成的碎波帶將陽光剪碎折射進海底,一片片光斑到達珊瑚礁上時,已經模糊地看不出清晰的形狀。
突然,利昂看到遠處海面上突然濺起一大片水花,海面下的魚群被驚動四散,一個小小的人影從跳進了海中,如同魚一般的悠游著。這是一個大約只有7、8歲的人類小孩,身上沒有任何衣物,像是魚類一樣擺動著雙腿,靈活地在珊瑚礁中穿梭。一會追逐魚群,一會又用手翻動那些海星和牡蠣,仿佛海洋就是他的家。
很快,那人類小孩發現了利昂,立刻向利昂游來,就好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一樣。利昂看著這孩子的面貌,隱約感到一陣熟悉。
[……這是杰克?]
當那小孩用雙手捧住‘利昂’時,利昂猛然醒來,回到了自己的書房中。
利昂看著阿八,他點著阿八額頭的姿勢絲毫沒有改變,仿佛時間並沒有過去很久。他低頭思索了下,猜測自己看到的應該是阿八的記憶,剛才的那段景象,因該是阿八與杰克初遇時的場景。
既然‘諸神之審判’能讓他將自己的意念傳達到別人的靈魂中,那麼把這條心靈回廊逆流的話,就理所當然會得到對方的意念,在沒有明確目的情況下,可能就會看到散碎的記憶片段。
正在利昂思考時,發生了更奇妙的事情。
「……李?」
利昂听到了一個很稚女敕而可愛的聲音,他瞠目結舌地看著阿八。
「小八,這是……你在說話!」
「阿八不是‘小’八!」只見阿八的表皮迅速變為紅色,這是章魚在情緒變化時的顯著特征。
「好吧,好吧。阿八不小。」利昂眼看著自己就要被口水襲擊,連忙在心靈通訊中改口。
「啾∼,但是好奇怪喔,李怎麼能和阿八說話呢?就是杰克都不能的誒?」那稚女敕的聲音在利昂腦海中響起。
這時利昂突然意識到一個從沒思考過的問題,靈有性別麼?
「……阿八你是女的?不對……應該是母的?雌的?」利昂不知道該用哪一個形容詞。
只見阿八的表皮一下子變成了粉紅色,兩只眼楮中水汪汪的。
「……阿八是小姑娘呢……」
利昂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下巴不知不覺張到了最大,他看著這只在他面前害羞的章魚小姐,再想到杰克,一股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接下來,利昂和阿八開始了一段神奇的對話,人類和靈的對話。利昂並不清楚這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在法師們記載的歷史上,從沒有人能和處于成長期中還尚未學會共振發音的靈對話,如果非要說有這樣的例子,恐怕就只能在神話故事中尋找了。
這段對話一直持續到有人來打擾,雨果奉命去城里尋找杰克所提到的那個修道院,終于有了結果。
「大人,您讓我們找的修道院已經找到了。」
利昂豁然站起來,問道︰「在哪?」
「在城南的貧民區內,是一所專門收留孤兒的修道院,名字叫做育嬰堂。」
「去通知杰克和佩里,另外吩咐馬夫準備好他們的馬,我們現在就出發,你帶路。」
「遵命!大人。」
當杰克和佩里下樓時,利昂已經騎在馬上等著他們。一行人並沒有佩戴任何能表示身份的東西,而是披上了灰色的頭蓬,將面目遮擋起來。
進了城,利昂才體會到與往日的不同,街道上來回巡邏的士兵一波接著一波,幾乎每隔幾條街道就有一隊騎士駐守。幾日前因利昂被刺殺而宣布的戒嚴到今天還依然沒有結束,那名被稱為‘普魯同的請柬’的刺客和南城黑手兄弟會的首領都沒有落網,另外依舊有很大一部分兄弟會成員潛藏在大片的貧民區中,復雜的環境為警備騎士團的搜捕帶來了很大的不便。
身披斗篷的利昂一行幾次被攔下,不得不出示自己的身份。于是很快利昂就發現在自己身後不遠處,開始有一些巡邏的士兵和騎士跟著,明顯是有組織地對他進行保護。
育嬰堂在南區深處,利昂四人不得不穿過眾多小巷,一路上所見,頗為觸目驚心。
「尼科西亞也有這樣的地方?」利昂問,三年來,他還從沒來過這里。
「是的,這里生活著尼科西亞百分之九十的人口。小商販,工匠,貴族們作坊里的工人,每天去城外種植園工作的農夫,還有那些不得不從事某些行業的可憐人,他們全都居住在這里。」佩里回答道。
現在的佩里擁有著一種無論情形如何變幻,都絕不會動容的沉穩。那一段經歷就像是一次最嚴苛的考驗和錘煉,讓他從一個普通的貴族之子徹底月兌胎換骨,整個人的精神面貌已經完全不同。
「所謂的貴族就是建立在這些人的基礎上,這真是令人感到愉快的場面。」杰克忍不住諷刺道。
利昂看到幾名孩童穿著破爛的褲子,渾身沾滿污跡在小巷中打鬧,似乎很快樂,仿佛貧窮沒有能在他們天真的臉上留下什麼。這讓他感觸很深,這里的生活是他從沒有想象過的,這些平民受著窮苦,不知道葡萄酒和魚子醬是什麼東西,更不知道歌劇和音樂會的存在。他們一日復一日的辛苦勞作,創造出大筆大筆的財富,其中的絕大部分卻要交給貴族和教會,以及國王陛下。最後剩給他們的,不過是幾枚金幣的零頭。
他們一輩子掙扎所求,只不過是好好的活下去,而當生活都不能保證的時候,自然不會產生更多的追求。
「我就是出生在這,大人。」雨果看著利昂的表情說,「這里每一個戶人家大概只有20平方公尺的面積,但是卻往往要住下5-6個人。大概每500人共用一個廁所,洗澡一般就在街上,並沒有專用的浴室。」
「為什麼不去別的地方居住?尼科西亞附近應該還有不少小一點的城鎮。」利昂問。
「因為稅收。只有居住在尼科西亞的居民才享受十五稅。」
「我記得從第九次十字軍東征後,所有被光復的土地,應該都只繳納十一稅吧。」利昂皺了皺眉。
「大人,您忘了,貴族是不需要繳稅的!」雨果略帶些激動,「貴族們佔據了大片土地,大量財富,卻不需要繳稅。可是城牆的修護,道路的鋪設,教堂的裝飾,以及國王陛下的騎士團,這些都是需要稅收來維持的!這些錢只能分攤在平民頭上,‘十一稅’這個詞早就被這里的人遺忘了。一百多年來,稅收從來只有上漲,卻絕不會下降。所以我父親才節省下全家的用度,期待我能成為一名騎士,或許將來也有可能成為一名不用繳稅的貴族。」
利昂看著雨果,他對于自己的作為問心無愧,就如特萬和雨果前來投奔他的理由一樣,他絕對可以算是最仁慈的領主。
但是當看到眼前這種景象,利昂依舊覺得有著隱隱的愧疚,或許那是出于對貴族身份的慚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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