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換面人
或許因為彼此立場與歸屬的關系,以及追隨的上位者彼此憎惡,泰馬姆不經意間將蘇布哈想得過分愚蠢了。
事實上兩分鐘前蘇布哈就想到了泰馬姆所想到的一切,對于直面利昂威脅的蘇布哈來說,那種醒悟帶來的震撼要更直接得多。
他並非不想改變現狀,只是缺乏扭轉這局面的力量,當他發現戰場上的節奏被那名白發騎士所掌控後,不斷嘗試過很多方法,例如變動陣型或者拖延利昂身後的那支士兵隊伍,但都沒能達到期待中的效果。
利昂一直以他作為目標進行突進,失去了常用手的蘇布哈現在根本沒有能力與之對抗,當然本來他也沒有。所以他只能不停地後退,讓手下的士兵們構建阻攔利昂的人牆。
這樣的局面會導致兩種結局,其一是他用自己的生命來直接換取破壞利昂計劃的結果,只要他敢于犧牲自己,那麼絕對可以將利昂引向泰馬姆的方向。其二則是他的騎兵因為不斷低落的士氣和三分之一的傷亡而徹底潰散,同時消耗掉利昂足夠多的斗氣和體力,將勝利的果實親手交給泰馬姆和他手下的馬木留克騎兵。
即便用腳踝思考,蘇布哈也不會選擇前者,當然他也不喜歡後一個結果。
而幾名阿薩辛騎士的出現讓他看到了第三種可能性,這些往日只會因為國王或是總督的賞金而參與戰斗的刺客騎士,今天竟然主動幫助他們對付難纏……不,簡直是可怕的敵人,這讓蘇布哈不禁在心底大喊了三聲阿門。
因此,即便發現對方是在驅逐著自己向的黎波利的國境移動,蘇布哈依然選擇了順應對方的計劃,保全自己生命的同時將希望寄托在阿薩辛騎士的身上,讓泰馬姆和他的馬木留克騎兵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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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殺死了第29名對手之後,利昂的呼吸不禁開始波動,變得急促而沉重,那青白色的斗氣光暈也已經不如開始時那麼璀璨了。
他確實感覺到了壓力,人數的優勢始終不是他能完全無視的,起碼現在還不能。
金色的聖劍上沒有留下任何血跡,它們一半被甩在了風里,而另一半卻詭異地消失在了劍身中,就像是這把劍在痛飲鮮血。利昂還是第一次注意到這一點,因為此前他從未用它像今天這麼收割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事實上在今天之前利昂只用它殺死過一個人,僅有的一個。
這柄被歷史上諸多英雄與國王佩戴的聖劍還未能在現任主人的手里重現光輝,而今天將是一個不錯的開頭。
比起帶著一絲詭秘氣息的飲血現象,更令利昂感到困惑和不安的是另一種奇妙的感覺。
雖然他並沒有看見,但是他感覺到有一道道無形的東西從戰場上的各個方向匯集過來,然後就像是落入漩渦的浮木般在消失在聖劍中。每一次有這樣的感覺,聖劍上的銘文‘一刃進攻,一刃防御’便會由劍尖至劍柄依次亮起,像是在昭示什麼。
那種感覺重復了29次,和他的擊殺數一樣。
一邊壓下復雜的思緒,利昂一個側身讓過一柄彎刀,然後就勢一擊反手劍,刺進對方的後心。
那種感覺如同預料般再度出現第30次。
‘那是靈魂’利昂在心中對自己這麼喊道,然後他想起了那顆琥珀色星球上被囚禁的天使和某個人類靈魂,風之王拉斐爾所統御的水星天,那正是靈魂的不朽牢獄
就在利昂隱約猜測到一些事實的同時,佩里的聲音讓他不得不暫時壓下心中的疑問,轉而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眼前的戰斗中來。
「利昂是那些該死的阿薩辛」
利昂轉過頭去的瞬間,一個身影從他身後隊伍中間的地面飛起,就像是一條跳出水面的魚,只不過當‘它’重新沒入泥土的時候,帶走了一名士兵的生命。
那是‘地行者’烏薩麥,他躍出地面並揮劍砍下一名士兵的腦袋,然後左手做了一個古怪的動作,右手的長劍指了指杰克。
杰克立刻明白了烏薩麥的意思‘下一個,就是你。’
黑色的細劍刺入泥土,可卻沒能像前天晚上般成功命中目標。烏薩麥顯然吸取了教訓,他的能力不再是沒有克星的,脖子上的傷口提醒著他這一點。
「無恥的地鼠,你只會在土里尋找蚯蚓之類的東西麼,滾出來」杰克用他的毒舌叫囂著,試圖激怒對方使其露出破綻。
杰克在白天會失去‘夜之絮語’斗氣帶來的黑暗視覺,他現在是看不到烏薩麥在地下的身影的,而烏薩麥並不知道這一點,不過這種情況維持不了多久,烏薩麥很快就會發現的。
另一邊的‘狼人’哈希尼則找上了佩里,顯然他選對了對手,哈希尼大概是唯一不用蒙面的哈薩辛騎士了,因為他激發斗氣使用神眷之力的時候,整個頭部都會變成狼的模樣。
這位前天夜里不曾出手的哈薩辛騎士展現出另一種令人吃驚的能力,他毫不在意地用身體來抵擋佩里的雙劍,佩里感覺自己的劍就像是砍在了鉛塊上,雖然能造成傷口,但是卻阻力很大。
不過顯然問題並不在這,而是在于那些半寸深的傷口往往在幾秒之內就完全愈合,這種復原的速度簡直可以稱得上可怕。因為同樣的道理,‘波紋劍’的內部傷害也無法對哈希尼造成足夠的麻煩,他也很機敏地不讓佩里將兩次波紋劍的波動疊加。
雖然處于優勢,並且漸漸用雙劍上的冰寒屬性克制住對方,但被對方牢牢纏住的佩里不得不呼喚自己的主人,因為隊伍的突進速度被完全遲滯了。
在他左側那匹馬背上的特萬顯得比他更加狼狽,‘織絲者’侯那爾只是在原處吐出了十余道絲線,就牢牢地封鎖住了那尖端突破音速的恐怖鎖鏈。對于這種比自己武器更柔軟的東西,特萬顯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讓的情況好一些,現在哈奇爾和他的士兵們幾乎都知道有這麼一位騎士存在,可惜三條突然出現的巨大毒蛇就使得讓無暇分身,他得來回用槍劍將這些劇毒的生物頂出隊伍的陣型範圍。
而原本和傷兵們一起躺在牛車上的那名俊美騎士現在也分到了一匹戰馬,不過重傷未愈的莫扎特顯然沒什麼戰斗力,只是配合著哈奇爾抵擋著幾名騎兵。
看到這樣的情形,利昂不得不再度掉頭回去援助自己的騎士。
就在利昂轉向的同時,在泥土中游走的烏薩麥再次躍出,成功地殺死了又一名白橡樹步兵,然後靈活地躲進馬月復下,避過在特蕾莎控制下的水巨人揮來的巨臂。
這一次他沒有立刻再度使用地行術,因為他發現那個是用細劍的騎士似乎根本沒能發現他的蹤影、
烏薩麥微微眯了眯眼楮,‘這家伙看不見我’。
他最終發現了這一點,立刻看了看正往回沖的白發騎士,接著將目光投向哈奇爾手下其余的士兵,似乎在尋找下一個目標。
在杰克的刺劍命中自己之前,烏薩麥再度消失在地底。
「只會逃跑的東西那個安拉的信徒中也有你這樣的懦夫麼」杰克繼續挑釁對方,但烏薩麥似乎在短短幾秒內就將注意力從杰克身上移開了,如此突兀。
幾秒後這位‘地行者’就出現在15碼之外,從隊伍中另一名士兵的身旁破土而出
他的劍狠狠地刺進了那名士兵的側腰,幾乎三分之二的劍身都沒入了那個可憐人的身子。
利昂此時恰好趕到,他眼看著這名士兵因被刺中而在馬上失去平衡,同時因為慣性向著自己跌來。于是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拉那名的士兵,同時揮劍攻向烏薩麥。
聖劍帶著大氣之力斬擊的同時,利昂卻從烏薩麥的眼中看到一絲突兀的情緒。
‘那是什麼眼神……?’
一種危險的預感突然強烈地在利昂的腦海閃現
然後利昂便看見那名原本應該重傷的士兵手里突然出現了一柄秘銀雕文匕首,尖銳的鋒刃上閃動著漂亮的流光,它如此縴細,通體遍布荊棘圖案的刻紋,甚至可以說這是一件藝術品
理論在實踐的盡頭遇見美,這句某位魔導士的名言在這柄匕首上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強大的魔法物品也應該有著美麗的外形,那位被稱為唯美主義魔法師的先賢如此偏執,而今天,他證明了他是對的。
聖劍成功地在烏薩麥的右胸上留下了傷口,但卻也因此露出了利昂毫無防備的胸膛。
而巨龍之擁瞬間凝聚成的白色護盾竟在那柄匕首面前一擊而破,利昂甚至來不及再使用那足以干涉命運的預言力量,那柄匕首上似乎有著刺穿一切的魔力詛咒。
名為君王之淚的匕首準確地從利昂左胸第四與第五肋骨之間刺入,那名本該重視的士兵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獰笑,他的臉甚至因此而有些扭曲變形。
不,那是真地在變形接著那種變形竟快速演變成整張臉孔如同泥塑般融化重組,最後變成了一張標準阿拉伯人的臉
利昂親眼看著這名士兵的樣貌在短短一秒內變成了完全不同的樣子
‘換面人’庫伊
只要一次觸模就能完全復制對方身形面貌甚至氣息體味的恐怖存在,即便在鷹堡中也有著經常戲弄同伴的惡名,傳說中甚至可以自由在男女間變幻,曾經化作一名美貌舞姬刺殺了波斯王室的最後一名血裔。
他在三天前的那次襲擊中,與烏薩麥配合混入了哈奇爾的士兵之中,烏薩麥的地行術輕而易舉地將一名士兵從地下拖走,而庫伊只用了幾秒就變化成那名士兵的模樣。
之後他故意被一條不太劇毒的毒蛇咬傷,那是‘蛇夫’哈桑的功勞,這位對蛇類有著勝過人類了解的白袍阿薩辛選擇了一條帶有血溶毒素的蝮蛇,並用蛇語讓那條蝮蛇在咬中庫伊時只注入安全線以上劑量的毒液。
之後庫伊理所當然地因為中毒而全身浮腫,一些細節上的不同和行為上的恍惚也因此而可以被掩飾住,在經過利昂和梅西的治療後,他成了那幾名最快恢復過來的士兵之一。
阿穆爾從一開始就將他當作了一個備用計劃,‘死亡之弦’從不出錯,這是哈希尼等人如此信服阿穆爾的原因,他用一貫的正確和勝利果實來確立自己的威信。
而在阿穆爾本人最強的一擊‘大地之逆子’沒有奏效之後,庫伊就從預備變成了關鍵。事實上庫伊只是一名6級騎士,是這一次阿穆爾帶來的阿薩辛騎士中最弱的一個。
但他卻得到了那柄匕首的承認,那美麗而擁有自己靈魂的魔法武器已經月兌離了人類制造的範疇,是的,那是一件神器物品
天上的月亮每盈虧一個輪回,這柄匕首就將擁有一次無視任何防御刺中目標的能力,它的創造者的名字已經湮滅在歷史的長河與神靈的戰爭之中,但是這件杰作卻被完好的留存下來,一代代挑選著自己的主人。
而這是它第四次刺入聖劍主人的胸膛了,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不過也總會變得不同。
在烏薩麥和庫伊臉上的驚喜以及佩里等人三天內第二次瘋狂的怒吼中,這柄在刺出之前就已經絕對注定刺中後果的君王之淚,不差分毫地刺進了利昂的‘心髒’
于是,災難發生了
這位墨洛維家的最後子孫並不是亞歷山大或者凱撒,雖然同樣身負君王的血脈和命運,但利昂卻沒有一顆屬于人類的心髒。
在他胸膛深處跳動的,只有那有著眾多神聖之名卻不屬于此世之物,‘王冠之冠’‘眾冠之王’‘超越之環’
上帝的遺物第一冠‘刻賽爾’
君王之淚就像是打開了一扇連同另一個世界的門扉,一個屬于光的世界,無窮無盡的光立刻從利昂的胸膛中放射出來
就像是一道光之劍橫恆在大地上,白色的光束湮沒了利昂面前的烏薩麥和庫伊,然後延伸向看不到盡頭的遠方,如果不是因為利昂漂浮起來的原因而使光柱快速上揚,或許這道光會一直延伸到巴格達或者更遠
而光柱掃過的地方,所有的一切,生命、物質、靈魂,全都瞬間消失了就像是被從羊皮紙上抹去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地抹去了
巨大的光束在上千人的目睹下從橫恆在地面上快速上揚,將天空上的雲層切割成兩半,最後竟向著那初升的太陽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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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知的真主啊,那究竟是什麼」泰馬姆看著那白色的光柱從自己身邊劃過,留下了上百具如同憑空消失了一部分的尸體,巨大的恐懼扼住了他的喉嚨,致使他的哀嚎只能在心底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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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誰?不你倒底是什麼東西」阿穆爾臉色蒼白,看著那宛如神跡般的光柱貫徹于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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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這下玩大了……」杰克忍不住用手按著自己的臉,他是這個時候唯一能說出這種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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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侍奉的……」佩里心中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仿佛一種早就存在于心中的信念被再次驗證,那是他忠誠于堅毅的源泉,事實上比起那些教廷的瘋子,佩里才是一名真正的狂信徒他視他的‘神’高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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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第一次感覺到了他的主人一直告訴他的東西,那種他從未真正體驗過的奇妙感覺,很久之後,這位永遠站在利昂身後的騎士才懂得,這種感覺叫做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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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破天空的聲音……多麼美妙的旋律……」莫扎特咬著薄薄的嘴唇,耳邊仿佛听到了一陣幻覺般的聲音,那是他從未听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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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力量?菲爾德’德里克不敢置信地看著西南方向的天空,那種力量正是他苦苦尋求的甚至超過了他所有的想象和預期他在一瞬間便知道,這就是他要找的東西
‘……許久未見了,眾冠之王……吾等之父……吾等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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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感到親切……’菲碧蒙著雙眼的緋色緞帶上,那只銀色的眼楮猛然張到最大,看上去詭異極了,無數細小的銀線浮現在眼楮周圍,形成大片大片的以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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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路亞……」哈里看著那貫徹天地之間的光柱,竟下意識地跪倒在地上,因為在他心中這是只有天主耶和華才能顯露的聖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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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卑斯山深處,永恆高塔,佔星台。
「不可思議,如果這真的對太陽造成影響……即便只是很少的影響,也會讓這世界毀滅吧,我得算算那個時間……」一名帶著單片眼鏡的年邁法師望著天空,然後迫不及待地施展了一個任意門,僅僅是為了時間內使用不到30碼外的巨大佔星法陣。
無數魔紋依次亮起,復雜而龐大的演算通過法陣地輔助被這名年邁法師很快計算出來。
興奮地看著那個結果,這位法師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平日最愛的胡子因為靈力回路的超載而燒焦了一大半
「時間是年後麼,公元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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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利昂胸膛中散射的光柱事實上只維持了大約12秒,在射向太陽之後很快便消散了,而之後覆蓋大地的是無盡黑暗
仿佛太陽也被那至高的力量所貫穿,在天穹上消失了
清明早上4點有個長輩走了,現在崇明,今後幾天更新大概也不會很穩定(眾人︰喂喂,你一向不穩定吧),能上網的機會不多,還要來回開車趕,我盡量。
這章很像爛尾結局吧?寫著寫著變5了,而寫完我突然發現,就此讓太陽消失也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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