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溪月的心中一片冰涼,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有些輕微地發抖。她緊緊地攥起了拳頭,從長春花的間隙中,死死盯著那個名叫洛成的人,眼中迸射出噬骨的恨意。就是這個人,害死了她的父皇,一定要殺了他,替父皇報仇。
卻听兀術將手背在身後,望著落至樹梢的夕陽,淡淡道︰「洛兄弟,你覺得是皇上對你好,還是本王對你好些?」
洛成一听,心下一凜,望著兀術,眼神閃爍,卑恭地道︰「四狼主和皇上對洛成都是恩同再造,哪有什麼分別!」
兀術轉過身來,眼含深意,在洛成臂膀上一拍,笑道︰「如果一定得選呢?」環視了下四周,語氣突轉嚴肅,「你是跟我還是跟他?」
洛成心中一凜,眼中神色數變,湊前一步,離兀術近了些,壓低了聲音道,「四狼主的意思是……?」
兀術亦低下頭來,小聲道︰「任務也是要你前去宋國刺探情報,不過刺探的情報不是報告給皇上,而是直接回報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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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成聞言,垂下眼,有些為難的樣子︰「有什麼可靠消息我一定向四狼主稟報,可是,皇上那邊……怎麼辦呢?」
兀術望了望他輕笑︰「皇上那邊,你也照實稟報吧!只不過要先給本王說!辦得到嗎?」洛成明白了兀術的意圖,反正也影響不了他,也樂得做這個順水人情,便一臉諂媚地笑道︰「當然,洛成願為四狼主效犬馬之勞!」
他們的談話听在長春花後的兩人耳中,卻是越听越是心驚,趙溪月心道,他們在說什麼刺探情報?西夏現在和他們是友邦,而遼國被滅,雖有殘部作亂,但不足以為懼,剩下的就只有剛剛在臨安稱帝的九哥了。啊!難道兀術是要洛成前去臨安刺探軍情?
趙溪月越想越是心驚,咬著牙想著一定要回去通知九哥,讓他趁早防範,卻猛地發現身旁的皇姐趙環環有些不對勁。只見趙環環一手捂著月復部,俏臉猙獰,眉頭緊皺,汗水大滴大滴地自額際滾落,顯得痛苦異常!
趙溪月急忙握住她的手,以眼神詢問她,卻發現觸手冰涼,不禁眉頭緊皺,卻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
只見趙環環緊捂著月復部,紅唇已然被她咬得失了血色,眼中淚花閃閃,額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在長春花葉上,汗水已然將她的白衫浸濕。她極力忍受著痛楚,月復中又一陣劇痛猛地襲來,她不禁「呀」的一聲,輕呼出口。
「誰?」這樣細微的聲響也被兀術听見了,他望著那叢長春花,大聲道,「誰在那里?給本王滾出來!」
趙溪月一驚,看著趙環環越發猙獰的臉色,心中也和她一樣痛苦,卻偏偏在這時候被兀術發現了,怎麼辦?難道只有死路一條嗎?
兀術已經朝那叢長春花行去,一邊抽出隨身長劍,將劍尖指向前方,趙溪月將姐姐的身子按下,下定決心,猛地站了起來,走出花叢,冷聲道︰「是我,你待怎樣?」
兀術望著從花叢後走出來的趙溪月,看著一身男僕裝扮的趙溪月,開始露出些微疑惑,緊接著臉上便掛起了一抹邪笑︰「原來是小六弟的側妃啊!只是,你在本王府中做什麼呢?而且還是弄成這副模樣!」
趙溪月挺了挺腰,沒有一絲懼怕,望定兀術,冷冷地道︰「你管我,我愛來就來!」花叢後,趙環環已然痛得快暈過去了,汗水已然濕透了所有的衣服。
只見洛成上前一步,臉上神色肅然,走到兀術身邊,小聲道︰「四狼主,此女不除,必然會將我們的事,泄露出去的!」
兀術凝神思考著洛成的話,這女子當然不能讓她活著出去,如果被金太宗那老不死的知道了,他的計劃就落空了,就邊性命也難保了。只是,這女人再怎麼說也是當今太子側妃,如果莫明其妙就死在這里的話,很難說得通的!兀術眉頭緊皺著,突然,眼中精光一閃,是了,趙溪月本就是刺殺金太宗的嫌疑犯,又越獄而逃,就算現在拒捕被殺的話,也不會引起太大的爭議。
想到這里,兀術提劍的手動了動,望著趙溪月向前一步。趙溪月見來勢不好,不禁迫得後退一步,冷聲道︰「你要干什麼?」
兀術逼進一步,笑道︰「弟妹,當然是抓你去見皇上啦!你私自越獄逃跑可是死罪呢!」說著,陰陰一笑,「不過,如果你極力拒捕的話,本王也有可能一時失手,送了你的性命!到那時,六弟也怪不得本王了!」
說罷,將劍直指向趙溪月,趙溪月手無寸鐵,眼見兀術的劍向自己刺來,想到退無可退,只要姐姐躲過就好,只得閉目待死。
在雙目輕翕的瞬間,腦海中閃過他的臉龐,冷酷的,溫柔的,對著她寵溺的,所有的表情,滿滿佔據了她整個心神。她的心忽地萬般絞痛起來。阿昊,對不起。恐怕我再也等不到你查出真相了!
再也見不到你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有沒有刺殺你的父皇,那對于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阿昊,我只想讓你知道,我的生命因為有了你而變得多彩。
一行珠淚自眼角邊悄然滑落,曾經以為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曾經以為我們會相守一輩子,可是,誰曾想到,命運會如此捉弄人。阿昊,你怪我也好,你怨我也好,總比一輩子負疚的好,想不到這時候了,我想的還是只有你!
月輕閉上眼,能感受到劍風劃過耳旁的聲音,絲絲冰涼,她不掙扎,不反抗,靜靜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
「不要!」誰知,一聲清脆中帶著些許痛苦的聲音自花叢邊傳來,趙溪月猛地睜開眼楮,卻見她的皇姐趙環環已然捂著肚子,從那叢長春花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