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此一副平凡老實的樣貌下,竟藏著那樣狠戾的心,居然敢謀害皇家子嗣!」
太後一句含著冰珠一般凍人的話,把下方的喃喃碎語也冰凍住了。
葉輕歌眼尾余光掃過,幾個春蘭秋菊各擅勝場的美人姿態端莊地垂眸坐在下方,似乎前一刻那些細碎的話語並非她們所言。這皇宮之中的人,還真是懂得審時度勢,適當地煽風點火呢!
「太後娘娘明鑒,民女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謀害皇家子嗣,求太後娘娘明察!」
葉輕歌心底思量著這所謂的謀害皇家子嗣之罪從何說來,身子卻沒有停頓,猛然矮下半截,跪倒在太後榻前,縴細的手指彷徨無依地抓握著太後垂下的裙擺,柳眉輕蹙,語調惶然。
沒有人看到的衣袖中,葉輕歌的指間,一抹流光閃過,隱藏在掌心中。
蘇清婉听得葉輕歌此言,猛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沖到太後榻前,指著葉輕歌的鼻子怒喝。
「何須再查,我身邊所有的隨從侍衛都可以作證,若非你莽莽撞撞地沖撞推擠,我怎會差點落水?幸好有春燕扶持著我,不然此時我和我的皇兒焉有命在?」
「婉兒!」
太後一聲低沉的冷喝,止住了婉貴妃的話頭。
蘇清婉嘟著嘴巴看了一眼暗含慍怒的太後,惡狠狠地橫了一下葉輕歌,踩著重重的步伐走回座位坐下,悶悶地生氣。
太後心下暗暗嘆息,真不知道聰明深沉的哥哥怎麼會教養出這樣一個不懂事的女兒。如果不是她照應,以蘇清婉的性子,在這血色的後宮中,怕是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尸骨都不會留存。
「葉輕歌,婉妃身邊伺候的人都可作證,你還有何話說?」
葉輕歌眼尾的余光看著蘇清婉撫著肚子得意洋洋的模樣,心下了然,唇角一抹嘲諷的笑意一閃而過。
抬起頭,葉輕歌認真地凝視著太後,驀然微微一笑。
「太後娘娘,可否容民女問婉貴妃三個問題?待娘娘听完三個問題的答案之後再來定奪,可好?」
太後瞬間的閃神過後,緩緩地點頭。
「既然你有此要求,若哀家不允,反讓人說我不問青紅皂白的听信一面之詞,不給人申辯的機會。也罷,你有什麼問題,就當著哀家的面問吧,哀家自有主張!」
「謝娘娘!」
葉輕歌再度叩首,站起身走下台階。
太後看著葉輕歌淡然堅定的背影,似乎寫滿了自信,恍惚間竟似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搖搖頭,甩去心頭多余的心思,也把適才葉輕歌那微微一笑間,波光瀲灩的眸子甩開。未曾想到,那張平凡的臉上,竟有那樣一雙宛若子夜星辰映入湖泊般璀璨的眸子。
「貴妃娘娘,民女有三個問題,想請教貴妃娘娘,不知貴妃娘娘能否如實回答?」
蘇清婉看看葉輕歌神采熠熠的眸子,又不自覺地看向太後的方向,卻只見太後凝視著葉輕歌的背影,並未發現她求助的眼神。
平定了一下心緒,蘇清婉揚高了下巴,維持她一貫的高傲,只用鼻子哼了一聲出來。
葉輕歌也不在意,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徑自開口發問。
「第一個問題,請問貴妃娘娘,適才您是輦駕出行,還是漫步而行?」
蘇清婉眉頭皺了起來,不理解為何葉輕歌問這些不相關的事,但眾目睽睽,容不得她細細思量。
「我本是要到念慈宮給母後請安,萃華宮距離較遠,我是乘坐車輦而來,在碧水橋被你沖撞,幾乎落入凝波池。」
葉輕歌點點頭,再度逼近蘇清婉兩步,幾乎站在她的座位之前,俯視著坐在椅子上的蘇清婉。
「第二個問題,請問貴妃娘娘,貴妃儀仗宮女幾人,內侍幾人?」
太後慵懶地斜倚著的身子猛然一動,背脊僵直,臉上輕松的表情也多了幾分冷沉,只是並沒有人敢去細細地打量她,所以並未被人發覺她的異樣。
「貴妃儀仗宮女八人,內侍十二人!」
蘇清婉的下巴揚得更高,聲音中透出幾分得意。
她確實有得意的本錢,皇帝的後宮之中,一後之下便是四貴妃,如今後位空置,四貴妃也只有她一人。可以說,後宮之中,她是太後之下,萬人之上,心里不免得意。
太後的臉愈發地冷沉,眸中閃過一絲冷光,看著葉輕歌睥睨而不屑的側臉。
「那麼,貴妃娘娘,民女的第三個問題是,在您二十個侍從的護衛下,在您安然地坐在車輦之中時,民女是如何沖撞推擠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