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還早,所以這學校里也並沒有太多的人可以讓我遇到。
出了冰帝後,我便直接進了一家花店,選了一束白玫瑰。
看著手中這還帶著晶瑩的純白色的花兒,我的唇角微微勾起。
這,是那個女孩最喜歡的花兒呢。
22朵白玫瑰,祝你好運!
秋暖,晴絲裊裊。
太陽懶洋洋地爬上了山頭,又洋洋灑灑地朝著大地撒了無數的金色絲線,映著墓園里的眾多公墓之中的那一塊新建不久的墓碑。
那生動的音容笑貌,一如往昔。
慢慢彎下腰,蹲了下來。然後,把懷中那一束如雪的玫瑰輕輕放置在墓碑前。
修長的手指從藍色的襯袖之下探出,撫上了眼前的那張似最美的白玫瑰一般盛開著的音容,卻觸到了一片的冰涼。
輕笑,大片的黑色長發散落,遮住了他的左眼,竟有一種慵然的魅惑之感。
他,留著這一頭的長發,也不扎起,不是為了什麼人而留,也不是為了圖個好看。
只是單純地,他很懶,而已。
懶得去剪,懶得去梳,也懶得去扎。
他的手仍在相片上流連,眼中貯滿著的似乎都是柔情。
藍色襯衫的衣角接了地,風兒徐徐過來,似是已故亡靈對生者前來看望它所做出的歡喜之回應,帶動著他身後如瀑的墨發在空氣里微微蕩漾,而胸前垂落的則與藍色襯衣及內襯的白色長袖衫相互成色。藍色衣角也因風而打了卷,似乎是那海上遠遠的清涼波浪。
櫻子,我帶著你最喜歡的白玫瑰來看你了。
這也會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
我想,你一個人一定會寂寞的吧。所以,我清了場,在你周圍灑下了許多白玫瑰的種子——
它們會與你同在的。
呵,你雖是名叫櫻子,卻是最不喜櫻花,最愛的白玫瑰呢。
你可是像白玫瑰一樣的人哪。
這,我又怎麼會忘記呢?
細細算來,你我相識已有十個月了,雖然不算是太長,但也不短。我還記得初時,你裝扮成一個在街頭賣花的小販,別的什麼都不賣,就只有那一大束純潔的白玫瑰。
你說,白玫瑰代表代表純潔天真。
你說,白玫瑰代表愛情是純潔的。
你說,代表甘心為你付出所有。
你說,……
我就在那里靜靜地听著你說的白玫瑰的花語,卻是失禮地看著你的眼楮。
我知道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但我還是跳進了你為我精心布置好的陷阱里。我甘願,只因為你眼楮里的神采和她有幾分相似。
所以,在外人眼中的我是很愛你的。呵,就連「她」也被我所瞞了過去呢。
他的唇角微勾,起了一絲淡淡的諷意,帶著嘲弄。
我知道,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在她把那只潤瑩如白月的手伸向了倒在街頭命在旦夕的我的那個月圓之夜,我就知道——我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了她——盡管她小我太多。
而我也知道,很明白地就知道了——我是不能夠與她在一起的,也沒有資格。
所以,這一直是我心里最大的秘密,獨自盛開著的隱秘之花。
沒有任何人知道。
我隱藏得很好。
我自私地想著,就算我不能夠與她在一起,那麼和如此相像她的你在一起,或許也會是好的吧?
但,我卻忘了——我很懶的,懶得花心也懶得多情。
我還是敵不過我骨子里的那股懶性。
所以,我就想對你說,我們就這樣結束吧——在三個月之前。
可是,我卻沒想到,你卻打斷了我,在我欲開口之前就送了支白玫瑰給我,俏皮地眨著眼楮,竟讓我不忍心拒絕。你說,你還有一個關于白玫瑰的花語沒有告訴我——
我足以與你相配!
然後,你又對我說了你的故事,對我坦白了你的一切,包括你是竹內集團派來的要從我身上獲取無名信息的間諜。
間諜?呵,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可是掌管著無名各信息搜集分析整理歸納類的水部的水影——白鳥更知啊。
你是真的愛上了我,願意為了我而成為竹內集團的叛徒,背叛竹內政。但,我卻是不能為了你而成為無名的叛徒,背叛「她」!
我知道,三個月前你和我不期出現在意大利是「她」的設計,你在我面前被迫與我針鋒相對也是「她」的設計,你主動保護那深藏在意大利的那家竹內政的百貨公司之中的小巧爆炸裝置也是「她」的設計,你與你昔日的伙伴開火也是「她」的設計,你最後為護我而被擊斃同樣也是「她」的設計……
她的局,設得很巧妙。一絲一縷,一點一滴,沒有絲毫的紕漏。天衣無縫!
一切都按照她的意願進行著。
你和我都是不能見光的人,游弋在不明的灰色地帶,游走在法律的邊緣,也生活在滿目的血腥之中。而你,接觸的血腥,卻是比我還要——更多。
但,你卻喜歡白玫瑰——與你那黑暗世界里截然相反的白玫瑰,向往著白玫瑰一樣的純潔。連你的笑都如那白玫瑰一般的美麗呢。
呵,是一個人本身缺少什麼就只對它情有獨鐘嗎?
他俯身,在那張依舊笑得生動的嬌顏上落下了輕若蝶棲的一吻,如瀑的長發糾纏在銀灰色的墓碑之上。
最後,如青蔥段般的指尖再一次地在相片上輕輕劃過。
17朵白玫瑰,代表著絕望無可挽回的愛。
是你與我之間的。亦是我和「她」之間的。
起身。抬頭。望天。
耀眼的光線射進了他的眼里,湛黑湛黑的眸子里也盈滿了金色。
伸手將面上雜亂的發撥弄到身後,負手而立,仿佛是煢煢孑立與天地之間,但唇邊噙著的卻依然是那抹懶散的笑。
轉身,欲離去,卻是愣住了。因為,他看到前方——
一抹亮麗的紫色倩影正向著他的方向走來,懷中亦是一束如雪的玫瑰……
「英理,你還記得她最喜歡的是白玫瑰啊?」更知看著紫衣少女把她懷里的那束白色玫瑰輕放在櫻子的墓碑前,與他的一起,語氣輕然,似是怕驚擾了在里面歇息的亡靈,又像是在追憶。
「嗯,」我點頭,道︰「怎麼可能忘記呢?」
只可惜,薄命花殤。
「是啊,怎麼可能會忘呢?」更知喃喃念著,帶著悵然。
我起身,回望著他,語氣卻是不一般地鄭重,「更知,好了嗎?」
「嗯。」更知輕應了一聲。
「不恨我嗎?畢竟我可是害她進了這里的罪魁啊。」我挑眉,但心卻是有點地沉重呢。
畢竟,櫻子她的確是我一手葬送的。而我相信,聰明如更知,也是早就明了的了。但——就算是櫻子她真的很好很特別,我也不能養虎為患。
決不能!
所以櫻子她,必須要死!
「恨什麼?」而更知只是無聊地撥了撥貼在他那如玉的面頰之上的黑發,慵然一笑。
我不語,只是看著他。
空氣之中唯一的味道便是默然。
結果,卻是更知嘆了口氣,開了口︰「走吧。」然後,他又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相片,便抬步走了。
沒有任何的留戀。
墨黑的長發在空中劃了一個美麗的弧度,如同那中國的書法大家在上好宣紙上的狂書。瀟灑至極。
我看著他的背影,頓了幾秒,而後才跟上。
「英理,問個事兒。」更知問道,「你說,這世界上有靈魂嗎?」
「嗯?靈魂?」我皺眉,然後抿了抿唇,「有的。」
是啊,這世界上連吸血鬼都有,而我身邊就活月兌月兌地有一只,怎麼可能沒有靈魂呢?更何況,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沒有親眼見到過的事物,並不代表著它不存在。
「那也有地獄與天堂了。」
「嗯。」我應了聲,然後把弄著胸前的那縷發辮,「怎麼,害怕死後會下地獄了嗎?」
「不,只是純粹的好奇而已。」更知還是懶洋洋的口吻,但心下卻是暗忖道——就算是地獄,和你一起墮落也是很好的。我甘願!
「哦,對了,更知,你閑得太久了。」所以,我有事要讓你去做了。
「哦。」更知雖懶,卻是極其聰明一點就通。但,他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興致,可以提起多大的干勁兒來︰「那要讓我做什麼?」
「跡部家有一只大老鼠,你去把他逮給出來,薪資是一分鐘10萬日元。」
「好啊,沒問題。不過,」他話鋒一轉,輕輕蹙著眉,「我什麼時候降價了啊?我記得上一次我還是一分鐘100萬日元的呢。」
我聳了聳肩,「原本是一分鐘20萬的呢,他還嫌貴。後來就又被砍了一半了,但他管飯。」但我沒有說出口的是,我討厭上次的那個家伙。
更知哦了一聲,然後道︰「可飯,我也吃不了多少啊。我又不是大胃王。你之前不是說要好好坑別人來當個大奸商,要超過魅,絕對不手軟的嗎?怎麼這會兒對人家這麼仁慈的了?」
很難得的,他一次性居然說了這麼多的話。
「吶,更知啊,」我兩手一攤,睨了他一眼,道︰「這簡單啊,你去他家里專門挑最貴的吃。不夠的話,你就再打包一些回來給我當宵夜唄。」
「哦。」更知他懶懶地應了一聲,然後用手捂住了唇,打了個哈欠,似是頗為疲倦又似未睡醒的樣子。沒有一點上心的意思。
但我卻知,這只是他慣有的懶散表現形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