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央未便嘟起了嘴,「但這間PUB的幕後老板還是我呢,小英理你不也說過我穿女裝很好看嗎?」
他瞟了我一眼,粼粼若水的眼波里流轉的怨愁無限,宛若是個剛被丈夫拋棄的新婚怨婦一般。而很不巧,那個負心之人便是我。
我只覺得我的眉角有絲微微的抽動,便白了他一眼,道︰「但,央未啊,這間PUB的錢可還是我出的呢。所以啊……」你還是就乖乖地為我去調酒吧。
我送了他個極其燦爛的笑容,揚眉向他挑釁。呵呵,央未你能拿我怎麼樣,我可是幕後的大Boss啊。
但,同時我的心里也不禁感到絲慚愧。啊,央未有這種女裝癖的原因好像還是我的原因呢——
我記得第一次見他是在那燈紅酒綠之後彌漫著黑暗的角落里,我把衣衫殘破又滿臉污穢的他從那里帶回來之後,給他換上的好像就是女生所穿的裙子的說。而且,還望著他那洗淨了的白淨臉蛋,贊道,你好像女孩子一樣漂亮啊,男孩子不好當,不如來當女孩子好了。我還很惡劣地鼓勵他去扮女裝的說。
雖然央未這副女裝的打扮,我並不會討厭,而他也因為女裝這個偽裝很容易地就銷聲匿跡,隱藏身份而讓人無法找到,但我心里怎麼就是感覺到怪怪的。
被壓著的美麗「女佣」可憐兮兮地抬眼看著身邊那個無良的甩手掌櫃,見到的卻是我一直都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然後卻是輕嘆了口氣,無聲地,便也不和我裝了。
他略微歪著頭,向我眨了眨眼,竟帶著些俏皮。他額上的橢圓形天然石頭額飾之下的褐色眸子之中那忽現的光亮,竟是亮如星辰般的動人心魂。
「好,我調給你。」
他的聲線略帶著女性的清甜,微翹的尾音也帶著些輕快之意,絲毫沒有一點的勉強之意。呵,他若是不調給她,還有誰能有資格喝他調的酒呢?
見他如此,我頗有些無奈。哎,這就是我和央未私底下的相處模式。若是那些道上的兄弟知道私底下的千里央未其實是這樣的一個另類男子的話,估計百分百是會被驚嚇得要掉下眼珠的吧,呵呵。
然後,我的手往典雅的茶幾底下一探,踫到了一個小巧帶著金屬質感的把手,一拉。抬頭,往右邊的那束牆看去。那抹淺褐色的牆壁居然無聲地在原地慢慢地旋轉著,連帶著那牆上的東西一起,沒向背後。
此沒彼現,取而代之的便是一個巧奪天工的巨大酒櫃,但更為讓人嘆為觀止的是那上面陳列著的各種名酒,色彩鮮艷而又有層次,有序地放滿了一排,琳瑯滿目。而那調酒所需的各色配料也是放在酒櫃的中間那觸手可及的一層。
而在酒櫃前的那個調酒台也同樣不會遜色。黃銅材質的調酒台蘊著深沉,搖酒壺、調酒杯、酒吧匙等調酒的器具整齊地擺放在平滑的調酒台上面,很是簡潔大方,亦大氣。調酒台的旁邊便是專門為調酒師所設置的洗手池處,里面的水澄清若碧空。而洗手液與毛巾則是靜靜地安置在邊上。
央未眼角帶笑,靜靜看著那抹巨大的酒櫃安然地旋轉著出現,直至與牆完全契合。
他攏了攏散在肩上的那帶著生命之色的墨綠色鬈發,回頭向我一笑,「小英理,那我去了哦。」
我點頭,「去吧,我可是有好久沒喝到你調制的血腥瑪麗了呢。」嘖嘖,我倒還真有些期待呢。
央未轉頭,舉步,看著前面的巨大酒櫃上萬千名酒中的一瓶,眼中閃現的狂熱取而代之了先前的迷離。那巨大的黃色裙擺伴著裊娜的荷葉花邊,隨著他的移動而輕然擺動著,仿若是在地面上生出了怡人的黃色蓮花,搖曳生姿。
他走到了調酒台後面,然後便把手浸在那旁邊的洗手池里用黃銅片所隔離一的澄清的水中,開始洗手。
其實,央未的手是很干淨的,羊脂一般的白,但他卻依然洗得很認真。因為這是一名優秀的調酒師在尊重自己所要調制的酒,尊重自己,更是尊重要品嘗出自于他手下的酒的客人——也就是我,所最基本的禮儀。
他從水里拿出了手,舉至虛空,透明的液體便如同一塊落下的幕布一樣泛著晶瑩,從他白皙如玉的手上瀉落。
他的手雖然拿槍多年,但卻並未有繭子。他有很好地保護他自己的手,因為他不能有讓人因為憑借著他手上的繭而懷疑他的身份的一絲機會。所以,他的手,即使是大多數的女子也是比不上的。
央未又再從瓶中擠出了些許的洗手液涂抹在手上,然後雙手互搓。手指、指縫、指甲縫,都無微不至,很仔細地清理著。手,再次入水,澄清的水上便悄然起了諸多彩色的晶瑩泡泡,然後,換至另一邊的清水中漂洗。
清水映著白壁,那巨大酒櫃上的一排酒也落入了水中,在碧波中微微蕩漾著,而他的目光卻是緊緊鎖住了其間那一只酒瓶。
沒錯,那瓶酒就是他要調制血腥瑪麗的最主要的原料——伏特加酒!
洗淨之後,他按下了洗手池中的一個如米粒般的按鈕,池中的水立即開始蕩漾,開始旋轉,然後水位以一種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快速地下退著。他拿起邊上的白色毛巾,雙手輕輕地與毛巾踫觸,像是呵護世上最珍貴的珍寶般的小心。
明亮的燈光下,他的手若青蔥,似白瓷。
轉身,逆著光,然後他從酒櫃上取下了那一瓶伏特加酒後,便開始動著手于配料。
1.5盎司的伏特加酒、3盎司的番茄汁、0.5盎司的檸檬汁,幾粒冰塊,還有少許的辣醬油、胡椒鹽、一支芹菜根和一片月牙形的檸檬片,都依次放置在透明的玻璃小盤之中。
打開調酒台上的搖酒壺,取出了濾網。而此時,他的目光卻是微微向左偏移,似在回憶著什麼似的。
獨特的波西米亞風情在空氣之中微微漾著,迷離。
畢竟,他的調酒是只為小英理調制的,而除了她之外,再無他人能品嘗到他的手藝。所以,他有很久有動手調雞尾酒了。他是她的專屬調酒師。
雖然,他除了血腥瑪麗之外的其它任何在他手上誕生的調酒,喝著都是沒有感覺的,都是失敗的作品,也並不像花影一樣擅長各種各樣的花式調酒。然而,小英理對于花影的花式調酒卻是從來都只品嘗第一口,便不繼續了的,而對于他的血腥瑪麗,則是再三流連。
所以,他一定要好好調制,用心去調。一定不能讓她失望。一定!
他的目光忽地冷凝,身上那些的什麼獨屬于女性的氣質全數褪盡,取而代之的便是周身充滿著血性男兒的的凌厲與狠決。
透明的白色酒液緩緩進入透明的玻璃搖酒壺,滑至底部。伏特加酒是世界八大酒之一,為世界八大基酒之首。
因為它里面所含雜質卻是極少,也沒有經過任何人工添加、調香、調味,口感純淨,並且可以以任何濃度與其它飲料混合飲用,不會影響雞尾酒的口感。但,它的口味卻是極烈,勁大刺鼻。可,小英理卻是喜歡至極。
思及此,在酒中剛剛放入少量冰塊的央未的唇角不禁微微揚起,笑意在唇邊漫開,帶著絲的寵溺。以前都曾勸了幾次,但她卻是絲毫並未把它放心上啊。
我通過透明的玻璃搖酒壺看到,央未倒入的伏特加酒大概佔了搖酒壺十分之三的容量,接下來則是十分之六的鮮紅番茄汁,再是十分之一的鮮榨檸檬汁的承後,而後便是他事先便調好比例的各種配料。
鮮紅,橙黃,無色。色彩分層,很是艷麗。
央未將取出的濾網放回搖酒壺里,再蓋上壺蓋。而後,左腳微微邁出半步,與此同時,手腕一動,搖酒壺入手。右手大拇指抵住壺蓋,細長的食指、小指夾住搖酒壺,中指及無名指支撐搖酒壺的壺身,右手緩緩抬高,至肩膀,縴細的手腕來回甩動。搖晃的速度由慢及快,再愈快,調酒壺中的紅色開始慢慢蔓延著,然後就是越來越快地吞噬了橙黃和入侵了透明。一瞬間仿若是無數只色彩相近的調酒壺排成一豎,靜靜地懸在空中。
大約來回甩動40次之後,央未的右手腕向上猛然一振,搖酒壺就被向上迅速拋出,然後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左手五指張開,準確地用手掌接住那片緋紅的中間部分。動作,迅速、穩準而又連貫。
央未左手一個翻轉,左手那若白蔥般的無名指及其中指托住搖酒壺的壺底部,食指及小指夾住搖酒壺,而大拇指依舊是夾住壺蓋。這次他不再是以豎直的方式而是換成了以水平方式前後來回搖動。這次,壺內的色彩已大勢所趨向了紅艷,紅艷在壺中搖曳不定,覆蓋了整只搖酒壺。
央未目光沉定,如水。一列的鮮紅便也就映入了他的眼中。
他忽而抬頭沖我一笑,眸中的凝重之色散去。那剛閑賦下來的右手隨之而上,在半空中做了一個挽花的動作,然後迅速貼近著左手,以兩手的手腕的關節處為一支點,左右手相互靠近,又相互分離,雙手慢慢旋轉,委婉地改變著角度,五指微幅度地在顫動,若被雨點不住地輕輕打著的白蓮花瓣。
而那位于蓮心部位的玻璃搖酒壺,早已是被番茄汁所浸染得通紅一片,也隨之在他若蓮花座的掌中穩穩地做著自轉運動,也同時緩慢地改變著角度,向著360度地旋轉。
高挑的身子也隨著手中的那一律動而擺動,旋轉。有著不規則圖案的白色大裙子蕩起了朵朵白花的生成,幅度加大,裙擺呈波浪狀地在空中旋轉,若是激起了大朵大朵的水花,卻帶著原始的狂野。我看著前面那若舞蹈一般地在調著那紅色的杯中之物的年輕調酒師,眼眸不禁眯起,繼而成了一線。央未的調酒,從來都不僅僅只是單純的調酒而已。他是調酒,也是舞蹈。
雖然,央未調制的酒不是最好的,所用的調酒手法也不若花影那花式調酒的華美的,但,卻是最合我的口味的。不過,若我一直按著這種趨向的話,似乎不妙啊……
接近尾聲之時,未雙手齊翻,一個使勁兒後便撤力,那漾著紅色液體的搖酒壺便若失了翅膀的鳥兒一樣下跌,但最後卻是在半空中像跳水運動員班翻了兩個跟斗之後,便穩穩地停在那黃銅制成的調酒台上。
央未自然而優雅地擰開壺蓋,然後左手在台上一覆,手中便多了一只雞尾酒酒杯。左手執杯,右手提壺,然後那通透絢麗血紅色液體便若順著一根無形的絲線一般注入了那只一支底部有細長握柄,上方約呈正三角形的雞尾酒酒杯之中。
一滴不多,一滴不少,央未這杯酒的分量正好留出了酒杯的一個邊緣。
最後的最後,央未把那一根芹菜根插到杯中,月牙型檸檬加在杯口作為裝飾。
呵,終于完成了。
央未輕笑,然後拿著他手中剛完成的作品向著我的方向走了過來,唇角淡淡地翹起。
那笑意,多一分太過,少一分則無痕,恰如其分,剛剛好。
我接過他手中的血腥瑪麗,鼻子習慣性地輕動,一股淡淡的腥氣在空氣中漾開,而被我壓抑在深處的那種嗜血的**又起了來了。
這是,血腥的味道,彌漫著血腥一樣的氣息。
我再次眯起眸子,將它送至嘴邊,然後輕抿一小口。嗯,不錯,有些粘稠,但卻恰到好處——如血液一般的。
在酒中少量地放一些鹽,會使其產生少許的血腥味道,適度地振蕩,則是使其產生若血液般粘稠的感覺。這,也就是這款雞尾酒的特別之處。
而我獨愛央未的血腥瑪麗,不僅是因為他的調酒技術的高明,喝著的感覺很對,而且他在調酒時融入的情感中也帶著的殺氣與嗜血,也倒讓我享受。
央未也是殺過人的,他雖不算得上濫殺,但也不算得上是少。
呵呵,血腥瑪麗……
轉念之間,我便又想到了李.克斯特伯爵夫人,傳聞中的那個需要純潔少女的鮮血來永葆青春的美麗女人……
呵呵,我的唇角微扯,有些諷意。她沐浴時需要用鮮血的,而且只用純潔少女的鮮血。而且每次洗澡前,她還要喝下至少半升的血液,她管這叫「內洗」。而她洗一次澡,至少要殺掉兩個少女。因為她相信,只有浸泡在她們純潔的血液中,方能不斷吸取其中的精華,讓她永葆青春。
在長長而黑暗的50年里,一共有2800名少女慘被殺害,所有的尸體全部埋在她私人的浴室底下。這也是她的主意,因為她相信,少女們的魂魄能夠驅走衰老和遲鈍。
思及此,我有些嗤之以鼻。哼,美麗?難以超越的美麗真的就那麼……讓女人渴望嗎?難道就沒人會覺得過分的美麗也是個致命的錯誤、惡毒的詛咒嗎?
我的思緒卻仍在繼續。因為常用血液洗澡,李.克斯特伯爵夫人身上總帶著濃烈的血腥氣。但她卻從不用任何香水掩蓋,任其自然。美麗的外貌和血腥的氣味相結合,便自然就產生了一種無可名狀的妖異魅力。一時之間,李.克斯特伯爵夫人的艷名遠播歐洲大陸,連法皇路易十四也不遠千里,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一笑傾城。
听說在她的一生中,為她決斗而死的青年貴族,據說就超過了100個。甚至在她60歲那年,也有兩位浪漫的青年詩人因為得不到她的垂青,而舉劍自殺。
嘖嘖,真是愚蠢啊。他們死了倒也活該!我對這兩位所謂的浪漫青年詩人也沒有什麼好感啊。
伯爵夫人的笑容美麗到就連執行她被法官下令活埋在地下室之刑的劊子手都看呆了而差點不忍下手。她的笑容,到死
都仍然是非常的天真甜蜜,也非常的妖孽。
據野史中記載,在一次李•克斯特伯爵舉行的盛大晚宴上,她一身飄逸長裙,出現在眾人眼前。黑色長發在空中飄舞,兩顆寶石般的眼眸蘊涵著攝人心魄的光芒,火紅色長裙就像流動的烈焰一樣,包裹著她白玉似的修長身軀,整個人宛如一團移動的火之精靈。
當她停下腳步的時候,銀白色的月光從窗外照進來,使她散發著迷人的光芒。他們搞不清楚,這位李•克斯特伯爵夫人究竟是順著月光而下凡的天使,還是將要循著月光飄向天宮的聖女。
不過,最美麗的總是最危險,最迷人的總是最致命,完美的旁邊便是……一如她,也如我……
呵呵,還真是好笑!我在品嘗這杯中之物之時,竟覺得自己也成了她似的。只不過,她引用鮮血的目的只是為了永葆青春,而我則是……
呵呵,好一個血腥佳人!
「不錯。」我忽然開口贊道。
但,與此同時,我卻又微微皺眉。果然,我對鮮血的渴望在處決了Rose之後,又更加的強烈了。
普通的血丸已不能滿足我的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