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回到了雲天小築,林允和虞娘早已在里面等得心急如焚了,想必他們早已被掌櫃告知了我們女扮男裝進京的事。一進門,本想沖我們怒吼的林允看到傷痕累累的我,什麼氣話也說不出來,只剩下了驚訝、心疼和對出手之人的憤怒。
「這是怎麼一回事?!」林允快步走到我跟前,質問嫣兒。他的臉露出了嗜血的神色,渾身微微顫動著,仿佛想把傷害我的人撕碎。
「姐姐今天叫了陛下的名諱,」嫣兒帶著一點哭腔說,「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一直守在姐姐身邊她就不會遇到這種事了。」
「這不怪你……」我虛弱的對嫣兒笑笑,「嫣兒也別再為這件事自責了。怪只能怪我自己……」
林允從嫣兒肩上扶過我,我柔若無骨地倒在他的懷中,鮮血和因疼痛滲出的冷汗沾濕了他的白衣。這是我第一次覺得他的懷抱很溫暖,仿佛能听到沉穩的心跳聲。「疼嗎?」林允顫抖地抱著虛弱的我,我能感覺到他的緊張和關懷。
此刻,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剛來到此地,我沒有哭,因為勇敢支撐著我;被關在縣太爺府,我沒有哭,因為希望支撐著我;甚至在我快要被火燒死的那個瞬間,我也只是默默流淚,除了恐懼,並無痛苦之感。而現下,我卻快要崩潰了。來到這陌生時空本是舉目無親,我認了。可如今,那個曾與我海誓山盟、相濡以沫的男人在這個世界居然出現了,但卻變成了個遙不可及的陌生人。我仍愛他,他卻不認識我了。我好想他,但我卻連喊聲他的名字都不可以……
暖暖的淚水沾濕了林允的心,他把我橫抱起來,送我回房。一路上,他都一言不發,只是時不時抱我的手會緊一緊,仿佛害怕我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一樣。
「我去請大夫來。」一直未開口的虞娘此時終于說話了,她輕輕嘆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後來的幾天,我基本上都是在床上度過的。大夫說,好在我這小姑娘身板本比別人好些,還是慢慢可以康復的,又給我開了三劑藥,囑咐我準時服用。
由于背上都是傷,我都必須趴著睡,樣子十分難看。傷口慢慢開始結痂,背開始癢得要命卻又抓不得,只能讓嫣兒時不時過來幫我擦身換藥。林允也常過來陪我看我。我剛受傷的時他就陪我說說話,如今也會陪我下下棋。
「今天感覺如何?」林允端來了湯藥,到到我床前,說道。
我接我藥碗,一勺一勺喝了起來,「好多了,菱兒我可是百折不撓,死而不僵。」我打趣道。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這樣胡鬧!」林允裝作生氣,「也不知道你這腦袋瓜里一天到晚想些什麼,怎麼會想到去叫皇上的名諱……」
這個問題他已經問了好久,我也知道他不解的原因,但我卻不願解釋,也不能解釋,只能沉默。
「我們下棋吧。」林允自己打破了僵局,示意在一旁收拾的嫣兒拿來棋盤,用小桌架在我床上。
跟林允對弈無非是件痛快事情,我在現代的時候本就是個圍棋五段選手,常人很少能下過我。林允的棋藝跟我卻不相上下,甚至可以說比我更上一籌。他似乎也很沉迷跟我對弈的樂趣,想必也是個苦無對手,獨孤求敗之人吧。
一子一子落下,陣勢逐漸清晰。這是個「舍得」局!我心里驚呼。此棋局最早的時候是由一個高僧所創,為贏此局必須舍得棄子,否則定無生還之機,能贏此局的人甚少。居然他也知道此局,我心里默默贊嘆,也暗自高興。知道了棋局自是知道贏局的辦法。我一步一棄子,看得周圍的人都膽戰心驚,唯獨林允微笑點頭。結局如我所料,我成功破了他的局,贏了他一回。
「菱兒果真聰慧過人,知道顧全大局,棄車保帥。」林允手執黑子,溫柔地笑道,「有時候,再難舍棄的棋子也應毫不猶豫的舍去。」他似乎是在說服他自己。
我笑笑,若不是我見識過此局,恐怕我還真放不下,舍不去,也許也會因此全軍覆沒。世間真能舍下的人若不是冷血無情,就是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