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一次陷入了恐慌,伸出手在空氣里撲打卻什麼都撈不到。天越來越黑了,她睜大眼楮,可是什麼都看不見。
後來,她漸漸听到有嬰兒的啼哭聲。她順著聲音尋找過去,後來在一塊大石頭旁邊看到了那個可愛的小不點。它好小啊,宋未把它抱在懷里,生怕弄傷了它。可是它嬌小的身軀卻似有無窮無盡的能量,哭聲震天動地。
宋未給它唱歌,「那天的雲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腳步才輕巧,以免打擾到我們的時光,因為注定那麼少……」孩子奇跡般地不哭了。
宋未對它笑,它也笑起來……給它起個名字吧。叫什麼好呢丫?
——叫肖憶吧。它是我們的美好回憶。
身邊突然響起了一個好听的聲音。宋未轉頭環顧四周,卻沒有看見人。
好,就叫肖憶。小憶憶,別哭了哦,再哭就打屁屁。宋未哄著懷里的小孩。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緊急的剎車聲,接著便是尖叫和哀嚎聲,女人的啼哭,吵吵鬧鬧媲。
宋未覺得太吵了,想要換一個地方哄小孩入睡。可是懷里的小孩……竟然在這越來越強烈的聲音之中漸漸消失,最後化成了一灘血水……
——不!!
宋未驚叫著從床上掙扎而起,滿頭冷冰冰的汗水。而身下的床單,早已經濡濕了一大片。
原來是場噩夢。宋未的手卻仍舊按在小月復的位置,心有余悸,那里仿佛還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為什麼,再一次做起這樣的夢。讓她不得不再次掀開傷疤,目睹當年痛失那個可愛的孩子的場景?
只覺得全身虛弱無力,她掀開被子起床。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她打開了手機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了。手機上還有一大堆的祝福短信,昨天晚上節目直播,為了不影響效果就把手機關機了的,沒想到居然有那麼多人發來祝福短信。
心里有了一點溫暖的慰藉。
還有一大通未接來電提示,仔細一看,全身劉彪的。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昨晚自己和肖凡在外面呆那麼久,也忘記給劉彪和向晴說,他們肯定是急瘋了才對。想到這三年來,每一年生日都是和他們倆一起過的,而昨晚,自己卻那麼自私。
給劉彪撥個電話,心里正準備著要怎麼給他解釋,還好他在公司那邊似乎很忙的樣子,所以寒暄了幾句就匆匆掛了電話。
長長呼出一口氣,伸個懶腰,除去所有的不快和疲憊。
去廚房做些吃的,睡了那麼久,又做了那麼長的噩夢,早就有些虛月兌,一定要做些好吃的來慰藉自己,同時也改善一下長期以來吃面包和泡面的惡劣待遇。
所以宋未愉快地哼著歌,先做了個蒸蛋來滋潤一下備受虐待的胃,然後打算做一個冬瓜排骨湯,溫暖溫暖自己。
煨著湯的時間,她去冰箱看看還有沒有別的什麼食材,或許可以在做些別的。結果發現空空如也。
為什麼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這般窮困潦倒?宋未苦笑,原來肖凡在她生命里已經到了如此重要的地步,沒有他的日子里,她竟然就這般麻木地過來了,食不甘味。直到現在,才重新意識到原來自己曾經這麼狼狽不堪。
茶幾上放著一大盒蛋糕,看樣子是劉彪和向晴昨天放下的,可是卻久久沒有等到她回來一起慶祝。
她切下一塊蛋糕,把剩下的拾起來,放進了冰箱,這樣看起來,冰箱才不至于過于空曠。
于是打開電視,看到了昨晚節目的重播。尷尬的場景,卻似乎很熱鬧的場面,閆妍的機敏問話和自己木訥的回答,宋未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
實在不忍心看到自己在屏幕上滑稽的表現,所以就調了台。
操控著遙控板的手讓節目換來換去,最終不由得被一則新聞報道所吸引。手指不自覺地就停下,同時,屏幕上那個熟悉的人影讓她心潮瞬間澎湃。
肖凡。
宋未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目光盯著肖凡帥氣陽光的面龐,播音員的報道如流水一樣潺潺流入耳朵。
大致內容是說肖凡在童氏服裝拍賣會的一擲千金,成功收購了童氏。對于此事件,行業內人們眾說紛紜,有說肖凡又敏銳的市場觸覺,有說這樣大刀闊斧的行徑不夠深思熟慮,到底還是年輕人,也有說肖凡這樣做無非是博點噱頭造聲勢而已,方便臨江集團的後續發展……
直到報道結束,肖凡的容貌消失在屏幕上,宋未才回過神來。
肖凡收購童氏做什麼?臨江集團一直以來都只經營娛樂業,雖然之前有傳言說要擴大市場,可是畢竟和服裝行業也扯不上什麼關系啊。
唯一的可能是只有……
宋未想到了在童氏服裝拍賣會之前,劉彪曾信心滿滿地想要收購童氏的樣子。
難道是想要在市場上擊垮劉彪嗎?
宋未覺得從背心襲來一股涼意。如果到時候肖凡和劉彪真的成為了市場上的死對頭,她會站在誰的一邊呢?論情誼,小時候十幾年的交情,加上這三年來劉彪無微不至的照顧,宋未是肯定應該幫助劉彪的。而肖凡,雖然他們曾經如此相愛,可是現在對于他,她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看不透的,比如為什麼會和柳雪嬌結婚然後又回到她的身邊懇請她的原諒,又比如這次對于童氏的收購。
她整理好思緒,盡量理智地分析問題。服裝這一市場,對于肖凡來說可能只是用九牛一毛的資金來做一次簡單的嘗試,而對于劉彪來說,卻是整個的事業。而且,以肖凡在市場上的位置和他的頭腦,說不準會不會又稱為服裝行業的一個傳奇。
如果那樣,那她怎麼還有臉面見劉彪?
正想著,門鈴響起來。
開門後發現,居然是肖凡。
還穿著整齊的西裝,似乎剛剛從公司下班,看見宋未,他立刻就笑了,俊朗的五官柔和地舒展開來,不似平常的冷酷和淡漠,溫柔之中別有一番帥氣。
——唔。你怎麼……
宋未突然之間緊張起來,這個人怎麼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闖進她的家門?而且,她的屋子,那麼亂,髒衣服、書、稿子,到處都是……怎麼可以見人……
只是她不知道,她房間的這副尊榮,早在昨晚就被某人目睹得一清二楚了。所以某人此刻很是淡定︰
——趕緊幫我接一下。
听到肖凡的聲音,宋未才發現他兩只手里提著滿滿的東西。水果,菜蔬,魚,肉類,各種調料……
是要在這里安家嗎?
——你怎麼?
宋未卻依舊愣在原地,直到肖凡直愣愣地看得她完全不好意思之後,她才反應過來,忙接過肖凡手里的東西,轉身拿進了廚房。
——昨晚送你回來,發現你這里什麼東西都沒有,想來蹭頓飯吃都還要自備原材料。
肖凡邊說著邊月兌下外套搭在衣架上,很自然連貫的動作,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什麼這麼香?……哇,冬瓜排骨湯!
不管不顧宋未在一邊尷尬的表情,肖凡倒是很自在,毫無作為一個客人的拘謹。
或許,這三年來的分別竟是一場錯覺?或許他們之間從來沒有分開過,一切都還是三年前那樣,下了班之後回家,歡喜甜蜜地進廚房,很連貫的流程。
——等等……還差10分鐘才炖好。
原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宋未,在看到肖凡又像幾年前那樣饞嘴地拿起勺子從鍋里舀湯的樣子之後,終于提醒他。
——已經很好喝了……看來你傳承了我的秘方啊!
肖凡把勺子放進嘴里之後,很夸張地做了個享受的表情。一切,都像是幾年前。那時候他們畢業之後租房子住條件艱難的那些日子,每次肖凡在嘗到美味之後都是這樣一副表情,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嘴角往上彎,弧度剛剛好,光是看見他這樣子,不用吃飯,都已經是一種享受了。
誰說秀色可餐只能用來形容女人?
——你要不要來嘗嘗?
肖凡轉過頭,眉毛上挑,看著發呆的宋未,兩眼里,星光燦爛。
可是,真的能回到過去嗎?這些年來的這一切,真的能夠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
宋未卻陷入迷茫中,可是她還不至于被這樣的幻象所擊敗,她仍舊還是逼著自己清醒過來。
肖凡放下湯勺,走到宋未身邊,攬過她的肩,將她瘦小的身子環箍在他的懷里。
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乖啦……這幾天累著了,快去沙發上休息一會兒。這里交給我,給我一個小時的時間,我給你變出一桌飯菜來,嘗嘗看我的手藝退步了沒?」
過去住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肖凡做飯燒菜。他說,媳婦是用來疼的,而燒飯這種粗活,當然是男人來做的。
他真的這麼心疼她嗎?
那為什麼這些年,更苦更累的日子都讓她一個人來抗呢?而他身邊的另外一個女人,是不是也享受著他這般疼愛的待遇呢?
宋未苦澀地牽動唇角,卻只是微微一笑,然後走向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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