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多變的他，她真是頭疼。
挑來挑去，最終還是選擇了生日那天收到的那條淺紫色的長裙。這不能怪她，那條裙子那麼的高貴和美麗，它的光芒一下子照亮了她的衣櫃，讓其他的所有晚禮服都黯然失色。
她還沒有穿過那條裙子，今晚就當做是嘗試一下吧。
簡單地將頭發挽起，從許久沒有踫過的首飾箱挑了幾件拿得出手的首飾戴上，再忍著對化妝品的厭惡簡單化了個淡妝，一直不習慣穿高跟鞋的她也不得不別扭地踩著一雙細跟鞋。
等一切收拾妥當之後，才慢慢走出臥室媲。
——這樣……行麼？
問這話時，宋未多少是有些忐忑的。畢竟她和肖凡是兩個階層的人，肖凡早已經在上流社會圈里混跡了幾年，而和他相比，她是多麼的狹隘和沒有見過世面。
看見宋未從房間出來的時候，肖凡幾乎是有些呆住的。
彼時他正斜靠在沙發上，剛剛結束一個業務電話，抬起頭便看見了款款走來的她。
看過了宋未所有的樣子，想象過她超凡月兌俗的美，但當她真實展現在他面前時，心里仍舊還是出乎意料地被震懾了一下。
——今晚的你……會是全場的焦點。
肖凡走到她身邊，俯首在她耳邊說道，聲音里自豪和自信滿滿的。
宋未猝不及防地低頭，頸畔他吐出的氣息環繞，她覺得臉頰和耳朵微微有些熱。
坐在肖凡的車上，宋未只覺得肚子餓得慌。轉頭看肖凡，卻見一張側臉，專心地看著前方，目光如炬，薄涼的嘴角有些難得的輕松微笑。
只覺無聊，扭頭看向窗外的鬧市。可是沿途餐館的一陣陣飯菜香味飄進鼻子，只更加勾起肚里的饞蟲。
于是，肚子不爭氣地在兩個人共同營造的安靜氣氛中尷尬地叫了。
宋未捂著肚子，幾乎羞愧地低下頭恨不得鑽到座位底下去。
她用余光瞟到了肖凡更加上揚的嘴角，她想此刻肖凡應該在心里笑得前俯後仰了吧。
——喂！我今天是為了給你救場子才去的！肚子餓成這樣也是你逼得，你還好意思笑？
宋未沒好氣說道，她真覺得面前這個人還真是過分，她真是腦袋來來回回被門夾了幾百遍才會短路了答應來參加晚宴。他丟不丟臉是他的事情，關她什麼事？而且，這完完全全是他自己造成的啊，他憑什麼就該自以為是地認為「沒有回復就是默許」？他本是活該，她何必救他？
——我可什麼都沒做，發那麼大火干嘛？
肖凡無奈地鎖眉淺笑，一臉無辜。
——百寶箱里有食物，自己拿來墊墊肚子……
宋未這才發現在她和肖凡的中間有個小型精致的箱子，應該就是所謂的百寶箱吧。
打開箱子，再打來里面的飯盒，香味立刻就撲鼻而來。
原來是她最愛吃的張記手工水餃。眼看著白女敕的餃子皮浮在紅辣辣的湯料里，還有幾顆蔥花在起起伏伏，頓時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難道是肖凡早料到她沒有吃飯所以特意跨了幾條街給她買的？瞥見旁邊還有一杯暖暖的「雕刻時光」女乃茶，看來也是他早為她準備好的了。
于是也顧不得形象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小心別灑在坐墊上了。
肖凡邊說著邊將兩邊的窗戶打開了些，可是還是免不了，食物的香味早就鋪天蓋地地壓過了車內原本的薄荷和木質的香味。
肖凡皺著眉搖搖頭笑道︰
——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穿著價值十幾萬的衣服，吃十幾塊一碗的餃子。
宋未白了他一眼，也不管和他計較，繼續吃著自己手里的美味。
她不知道，肖凡是如何知道她偏愛的張記手工水餃和雕刻時光女乃茶。或許他比她想象中還要了解她吧，她不清楚。
望著肖凡有些蕭索的側臉，她喃喃問道︰
——為什麼今天的晚宴，要我去參加？
——因為你是我的愛人，這些年，一直都是。
肖凡卻不轉頭看來，目光依舊淡淡地延伸向遠方，依舊是平淡而有些落寞的表情。
又來這一招。
「因為你是我的愛人，這些年，一直都是。」這句話卻一直在宋未耳畔回蕩。這讓她如何相信？這些年來殘酷的事實，難道只是她的一場夢？
——你忘了那晚我給你說過的話了嗎？我的心不曾變過，只是現實變了，所以我身不由己。你要等我。
肖凡繼續說道，當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轉過頭來看著宋未。
「你要等我」，她似乎看到了他眼里的懇求。
宋未慌忙移開目光，他的眼神薄涼地有些孤獨，她不忍心看。她想換一個話題，不想讓談話又沉浸在這樣尷尬傷感的氛圍里。
——哈，這餃子，還是老味道啊……
宋未故作輕松地說，邊偷偷看肖凡的神情。
肖凡卻是緊抿著雙唇，並不理睬她，似乎沉浸在某種回憶里。這讓宋未絞盡腦汁想出來的白痴尷尬的話語被還殘留在空氣中的餃子味道所淹沒。
宋未自覺無趣，嚼了一粒口香糖清潔嘴里的味道，然後靠著椅背不知不覺睡著了。
等到迷迷糊糊听見了肖凡叫自己的聲音，再睜開眼時，車已經完完全全停穩。
宋未望向窗外，像是某處有錢人家的私家別墅。夜色早已黑透，疏疏離離的樹影間有些斑駁的路燈影子，在這樣的黑夜里，竟也還算是明朗。
遙遠的听見有音樂之聲，仿佛是某支浪漫的鋼琴曲子，宋未竟一時也想不起來。參雜著人語和腳步聲，有淺笑打俏的聲音，還有玻璃輕撞的清脆聲。
——下車。
宋未扭頭看向旁邊的肖凡，此刻他也正打量著宋未。語氣里滿是溫柔，像是薄荷清涼的香味，沁人心脾之中的疏離感。
——哦。
宋未應著，挪了挪由于睡著而不經意朝著肖凡處偏傾的身子。手開了車門。
下了車宋未才看清這只是個停車場而已。
然那些石砌的花壇和梁柱，那些只是用于裝點的名貴的花花草草，還有這看似露天其實卻是在十多米處別致地做成了晶瑩透明的天花板，讓那些白晝的光線和斑駁的月影可以自然而然地照射進來，而這些溫室里的花草樹木，甚至還有不遠處的亭台樓閣，卻不過是這豪華停車場里寂寞的主人。
肖凡鎖了車，繞過來走到宋未身邊，見她立著出了神。
夜風中有些微微涼意，宋未兩手交替撫模著雙臂。
——今晚的宴會只是私人晚宴，做東的是搞地皮生意的顧家。這次主要是答謝以往生意上的各大合作伙伴，並無商業目的，唯一的主題便是「盡歡」。
宋未轉頭看著肖凡，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
——所以你不必太過拘謹，就當是偶爾放松一下，陪我而已。
——嗯。
宋未應著，望著肖凡輕松的笑容，也微微扯了扯嘴角。
肖凡領著宋未繞過那些精致的小橋流水和亭台樓閣，沿途讓宋未像是進了大觀園，只覺是極致的奢侈豪華，有些雲里霧里。
——顧老爺子一生鐘愛中國古典園林式建築，這些都是他的小兒子顧常茗為討他歡心而擺弄的。
——哦。
宋未無意識地應答著，目光流連于兩旁美輪美奐的景致。
——你和顧常茗是什麼關系。
宋未自顧自地問，也不轉頭。
——早在國外的時候就認識，不過他只是偶爾呆在美國，常年的時間還是在中國經營家族的業務。那時候臨江要打進中國市場，加上我和他之間的那層關系，所以臨江在中國建築的那些地皮全部是從顧家手里買下的。
宋未有些吃驚地看著肖凡。今晚他的話有些多。
——你今晚，好像有些不一樣。
肖凡停下了腳步，轉身等她。嘴角上揚。
——是嘛？
——嗯。
說話間已經快走到了大廳。
兩扇緊閉的大門，足有兩人那般高。這里的建築風格倒是與眾不同，典型的歐洲宮廷風格。大概這才是顧常茗自己的品味愛好吧。
從那些別致造型的碎片狀的玻璃窗中，宋未看見了里面的燈光，剛剛那些柔美的鋼琴聲，還有說話聲，正是從這里面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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