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講講你和秦漠的故事吧。以前每次都沒有很好的機會听你講過。
向晴和秦漠愛得水深火熱的時候，剛好是宋未失去母親和孩子之後最難度過的日子。因此，宋未從來不知道向晴和秦漠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在黑暗中，宋未能夠依稀辨認得出向晴柔美的面部輪廓。像個洋女圭女圭。
——我們是在一場舞會上認識的。是一個朋友的生日宴會。
向晴在黑暗里轉過身，面朝著宋未。宋未看見她黑亮的眼楮有點放光媲。
——你真的想听？感覺又不是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
——快說嘛，吊足人家胃口丫。
宋未在被子里伸手撫模向晴開始往外鼓的肚子，期待地說。
——就是一場生日宴會啦。當時你狀態不太好，我和劉彪輪著班每天照顧你，所以精神也不怎麼好。但那個朋友非要邀請，所以也沒辦法，只好去了。那里幾乎都是年輕人，胡吃海喝，又唱又跳的折騰到晚上，我精神實在支撐不住了。就靠在沙發角落睡著了。
——然後呢？
——後來迷迷糊糊感覺被誰抱著，很暖和的懷抱，感覺很踏實……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睡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身上還搭著一個男人的衣服。
——是秦漠？
——嗯。不過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我當時還想，完了我該不會是被誰非禮了吧，也沒喝多少啊，睡這麼沉。
——非禮誰也不敢非禮你啊！
宋未笑著插嘴道。
——去去去！……然後我就翻他衣服，翻到了他的身份證。秦漠。我看那照片還挺英俊的，心想啊，被這樣的美男子非禮了也算值了。
向晴邊回憶著當時的場景邊眼放桃花。宋未一臉的黑線。
——說重點！
——然後我就出了門。出門就是舉辦宴會的客廳，依舊那些人還在不停唱啊跳啊，吵得心煩。我這才知道可能剛剛那個人是怕我睡覺被人吵醒了所以才把我抱到里屋的。正在我尋找他的時候，他也看見了我。然後朝我這邊走來。我的媽！比照片還帥。而且我沒有想到的是他接下來邀請我跳舞。所以我們就一直在大廳里跳啊跳啊。
——就完了？
——沒呢……我發現他和其他那些人一點也不一樣，其他人吵吵鬧鬧的，就他像個悶葫蘆。不過他的舞跳得確實還不錯，只是話一直不怎麼多。和他跳舞還得我不斷找話題。我以為他對我沒興趣，正打算放棄泡這個男人的時候。舞會結束，他又提議送我回家。
——後來你們就開始一直聯系著吧？
——是啊。他身邊追求的女孩子多得數不過來。後來我問他為什麼喜歡我時，他居然說他喜歡睡覺時像洋女圭女圭的女生。我就徹底無語了。
宋未陪著她笑。不過向晴安靜的時候還真得甜美可愛，說話和不說話完全是兩個人。
——他呀，是不知道你的本來面目吧？要是他認識還在上學時候的你，看著你在一張張課桌上飛奔，看著你口若懸河地數落班上那些男生的時候就該知道原來自己娶了個炸彈了！
宋未打趣地說。
——也不是。他也知道我性子急，直來直往。不過他說那才是我真誠率直的表現。他說他喜歡！
——果真是沉浸在愛河里的人，一臉甜膩的表情！
宋未啐到。
——嘿嘿。你就嫉妒我吧！
向晴手伸到宋未身子上撓癢癢。
——好了好了。我不打斷了。你繼續說。
宋未求饒。她最害怕的就是被人撓癢癢，咯吱窩，脖子，這些都是她的致命弱點。
——其實我發現秦漠這人還挺靠得住的。比過去交過的那些男朋友都可靠。他的老家並不在這里，而是在北京。他父親便是律師，而且在那里很有名氣。後來陰差陽錯，他也走上了律師這條道路。可是他不願意人家說他靠著自己的老子，沒本事。所以他就一個人研究生畢業之後南下打拼。初到這里也人生地不熟，可是他愣是闖出了自己的律師事務所，雖然每天早出晚歸累得很，可他願意過這樣的生活。他說家里的錢再多也只是爸媽的，而自己要靠自己的實力走路。我一直被他感動和鼓舞著，雖說不能給他幫上什麼忙，但也多多少少能夠在精神上給予他支撐吧……
宋未听著，很難得看見向晴這麼認真地給她講大道理。或許，秦漠真的改變了她。
要不然，她怎麼願意從過去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變成現在這樣，又是刺繡，又是烹飪……這大概就是她所說的，給予他力所能及的支持吧。
——像你們這樣平平淡淡的真好……
宋未喃喃道。說實話，她真羨慕向晴和秦漠這樣的生活。沒有太多的波瀾壯闊，卻是一輩子的相守。這才是愛情吧。本不該將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卻是不變的永恆相守。
而她和肖凡，自相愛的那一刻，便注定了相互的糾纏和傷害，一愛便是萬劫不復的毀滅。現在她覺得好累，反而像向晴這樣平淡卻溫暖的愛情才像是真正的幸福。
向晴轉過來用手撫模宋未的臉。
——該過去的終究會過去的。你和肖凡……也真是一段孽緣。可能是有緣無分吧。
向晴轉來安慰她。
——孽緣……或許還真是。
——別太放在心上了。不是都過去了嗎？而且身邊優秀的男人多得是，不必每次為肖凡這樣的人傷透了心……三年不都過來了嗎？熬過了最艱難的日子，現在卻對未來沒有信心了？
——我也不知道……每次想到感情這種事情就覺得頭痛得厲害。
宋未將身子反過來平躺著，抬起手按壓兩邊的太陽穴。
——我是站在旁觀的角度，看得真真的，你啊就是鑽牛角尖鑽太深了，完全沉浸在肖凡的世界里，都完全看不到旁的人！你是真看不見別人對你的好嗎？為你的付出不少于你為肖凡的付出！
向晴伸手握住宋未的手臂。對她說。
宋未知道向晴是指的誰。可是感情的事情，真不是能夠這樣用一桿秤來衡量的，誰付出的多了，誰付出少了。誰更愛自己一點所以就要回報，誰更值得愛就愛誰。
如果真的能夠像做買賣一樣來經營感情，或許生活就再簡單不過了。
——你也不要太勸我了……我也知道別人的好。可是，愛和不愛，和這又是另一碼事。
宋未幽幽地說。
——唉……旁人說再多也是無用的，關鍵是你要清楚自己的心……
向晴縮回自己的被窩里去。
——嗯……或許我再也不會愛人了吧……感情這事，確實煩人，纏人……
宋未看見窗外的月色正好。皎潔的姿容和漆黑的背景形成黑白分明的風景，映在古色古香的窗欞上像是一幅掛畫。關于月亮，有著她太多的回憶。
——那，你還愛他嗎？
宋未听見背後向晴的聲音。
還愛他嗎？她也這麼問過自己，可是，她哪里知道答案……愛得這般痛苦，又何必再愛？
兩人的對話終究被漫長的黑夜所替代。
然而，夜有多長，思緒便有多綿遠……
…………
…………
又在向晴家住了幾天，撫模那架陪伴了自己近十年的鋼琴，陪著陶媽媽踏青和寫生，也學著做一些好吃的點心和菜肴。听陶媽媽愛听的京劇和歌仔戲，偶爾也陪著唱上那麼兩三段。
這休閑的半個月。是宋未這些年來過得最舒心踏實的日子。
可以不用憂愁和煩悶，完完全全換了種生活。
直到要走的時候陶媽媽都還不舍地說︰
——好不容易把臉色養得紅潤潤的，都又要走啦……
——要再住幾天，一準兒和我一樣長胖！
向晴在後面說。
回家養胎的這段日子，向晴也卻是長了幾斤。不過大家都還是勸她多吃一些。畢竟是兩個人的身子了。身材什麼的等生了孩子再來說。
最終也還是不得不回家了。宋未心里也有些不舍。不知道下一次再回老家來會是什麼時候，不知道那時候再看看陶媽媽是不是又老了些。
以後一定要多回來看看，路程也不算遠，陪陪陶媽媽，也算是度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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