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今天起的格外的早,昨天晚上就和Jena說好,早上一起去跑步。
沈天志听到她想好好運動的想法之後格外的支持。特地跑去商店給她帶回來兩套運動裝備,順帶的,還給Jena準備了兩套。
沈天志將運動裝給Jena的時候,Jena竟別扭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平時伶俐的嘴皮子,那會一點用場都派不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了句「謝謝」。
沈天志被她的態度弄得自己也尷尬起來。
笙歌一直都在旁邊嗤嗤的笑著,這兩個人的磁場明明已經有什麼花火產生了,可是一個別扭的緊,而另一個,壓根就不肯承認自己的感情丫。
Jena從出門開始,就一直都是笑呵呵的。
笙歌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似乎還可以感受到她的細胞因為幸福在跳動媲。
「Jena,你是不是有什麼在瞞著我。」笙歌問。Jena一直都是大大咧咧,有一說一,有二說兒的性格,這樣藏著掖著,她自己一定也是難受壞了。
果然,她猶豫了一下,就忍不住說出來「今天沈先生夸我穿著他買的衣服好看呢。」
笙歌也跟著笑起來,她揶揄她「你確定,沈叔叔說的是你好看,而不是衣服好看?」
「當然沒有听錯,他才不會和我開那樣的玩笑呢。」Jena大叫一聲,語氣里滿滿都是幸福。
笙歌點點頭,也是,沈叔叔才不會拐彎抹角的。
她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宋華楠他就會那樣。每次她買了什麼新衣服一定得先穿上了在宋華楠面前晃蕩一圈。
有時候他在書房忙的連頭都不肯抬一下,笙歌得墨跡墨跡半天,他才看她一眼。
「挺好看的。」
他每次都這麼回答,答完還不等笙歌洋洋得意,他就立馬改口「我是說衣服。」
對,他每次都是這樣的。
笙歌一佯裝生氣,他就會站起來,輕輕的將她摟緊懷里,耍無賴一樣的討饒,甜言蜜語說起來也就格外的順口了。「你穿什麼都好看。」
笙歌又揚了揚嘴角,正巧被轉過頭來Jena看到。
「你在笑什麼呢?」
笙歌立馬搖頭。
「我在想,你既然喜歡沈叔叔,為何不告訴他。」
Jena听了這個問題下意識的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你以為我沒提過嗎?他呀,總是拿我們年齡相差太大做借口。」
「是為了這個?」笙歌有些意外。
但隨即笙歌就將什麼都了然于心了。
這個沈叔叔,他分明也是喜歡著Jena的。
笙歌一直以為,沈叔叔還深深的惦念著自己的母親,她記得以前每次有人想要給沈天志找對象的時候,他的借口總是那個千百年不變的「我有喜歡的人。」
可是面對Jena的時候,他的借口,竟然變成了年齡的問題。
比起年齡的差距,心有所屬是無法退讓和改變的硬傷。
可是他沒有這麼說,就說明,他根本也沒有將兩個人的關系逼進死胡同。
笙歌什麼都沒有再說,這是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問題,她作為旁觀者,只能點到為止,而他們中間的那層窗戶紙,永遠都只能由他們自己去一點一點的捅破,操之過急對他們誰都不好。
顯然Jena提到這個問題之後,心情陰郁了很多,連帶腳步都慢了下來,笙歌跟著她慢慢的跑著。
早上的風還是有些涼意的,但是感覺的出,今天是個好天氣。
她听到不遠處有車子停下來的聲音,輪胎摩擦著地面,有些尖銳。
她住的這個地方壞境清幽,平日里很少听到汽車的聲音,倒是早上自行車的車鈴聲總是闖進她的房間里擾了她的清夢。
笙歌忽然覺得自己渾身有些不自在。她的腳步滯了滯。
「你怎麼了?」Jena像是覺察出她的異樣。
笙歌搖了搖頭,明明什麼都沒有再听到了,可是她總覺得自己又落到了某種強大的氣場里,像是有一道目光正在盯著她看,看的她難受,甚至看的她有些心疼。
她沒有在意,只是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這幾日林言澈不在,她有些說不上來的輕松,也有些說不上來的不安。她大概是因為精神壓力太大而變得有些神神叨叨的了。
她抑制自己心中的那個想法往外冒。
她一定,不是因為想念宋華楠而變成這樣的。一定不是。
?
宋華楠坐在車里,隔著墨色的車窗玻璃,望見那個穿著運動裝正扶著另一個外國女子的胳膊晨跑的笙歌。
若不是她搭著別人的手臂,宋華楠一點都看不出笙歌的不一樣。她的眼楮還是大而明亮,就像是黑葡萄一樣瑩潤,隔得老遠,他根本就感覺不到,笙歌的眼楮是沒有焦距的。
宋華楠很少見笙歌穿運動裝的樣子。他見她最多的,是裹著白大褂的樣子。
宋華楠幾乎每天早上都要早起去晨跑,有時候他會揣度笙歌一起去,可是笙歌從來都順從,她拿起枕頭就捂住自己腦袋,發出幾聲嗚咽就算是在撒嬌。
宋華楠不想吃她那一套,可是偏偏又覺得受用。
她只對他妥協過一次,那天才跑了宋華楠平時一半的路程,笙歌就累的直不起腰,連著兩天都一直在抱怨自己手酸腳疼的。
為此宋華楠很多次嘲笑笙歌弱不禁風缺乏運動,他說「你這樣缺少鍛煉,總有一天需要別人來救你。」
笙歌每次都要嘴硬的為自己辯駁幾句。
宋華楠就會霸道的上前吻住笙歌,一松不松的,就是吻著她。
她一會兒就受不了的伸手大力的去推宋華楠,宋華楠也不為難她,只要她一推,他就放開她。
「你想悶死我吧?」笙歌每次都是這樣吼他,吼完就呼哧呼哧的一個人在那里喘著氣。
宋華楠總是像個沒事人一樣,大氣都不喘一個。
他說「你看你就是缺乏運動,我只是想證明你肺活量不好。」
笙歌見他理直氣壯的樣子就來氣。
「你能不能換個方式證明宋先生?」
宋華楠知道她一定在月復誹自己是個色鬼。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的上前一步,將她抵在自己的懷里,在她耳邊曖昧的笑「我還可以用另一種方式證明,你體力不好。」
「宋華楠!」笙歌往往大吼一聲。就紅著臉自己跑掉。可是轉而第二天,她還是懶病上身,死活不肯起床跑步。
而現在,她似乎在這里適應的不錯。和那個女子有說有笑的。
「你別看她現在好像不錯的樣子。」林言澈忽然湊過來,順著宋華楠的視線望過去「她剛開始的時候,連門都不肯出。」
宋華楠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
有光的地方,總是容不下脆弱。
即使是現在,她在Jena和別人打招呼的時候,神色還是閃躲著的。那就說明,她應該,還沒有完全接納這樣的自己。
那麼現在的她,同樣不能接納的,一定還有他。
林言澈下了車,囑咐宋華楠自己快點去酒店休息一下。宋華楠點頭說了好,可是他還是忍不住要多看那個女人幾眼。
為了可以這樣看著她,他這一路都可以算的上是跋山涉水了。
可是,他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甘願。
?
「林先生回來了!」
笙歌听得Jena在耳邊一陣歡呼。她愣了愣,隨即感覺到自己的頭心被一只大掌覆住,暖暖的感覺一直漫下來。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笙歌輕輕的說。
「怎麼,你這麼說會讓我覺得你在想我的。」林言澈開玩笑。
笙歌揚了揚嘴角,想起什麼似的問「剛才的車聲,是你?」
林言澈「嗯?」了一聲,有些感慨笙歌敏銳的听覺,下意識的,他朝馬路對面的那個方向望過去,那輛轎車還停在那里。
林言澈覺得自己有些頭大。
Jena好奇的目光也正朝那里望過去。
「林先生,那是你的車嗎?」她伸手指了指那輛車。
「不是我的車,我哪里來的能耐弄到車。」林言澈笑著,他的手背到身後揮了揮,也不管車里的人是不是能夠看到。
笙歌沒有說話,的確,她在那一秒腦海里閃過的又是宋華楠的名字。
他一直都以收集名車名酒為樂趣,這是一個頗費能耐的興趣愛好,可他就是喜歡挑戰自己的能耐。
也只有這個男人,似乎走到哪個國家哪個地方,都可以變戲法一樣的變出一輛車子來作為代步工具。
笙歌想著,往那個方向轉了轉身。
耳邊又有車子發動的聲音。
甚至都不知道那個車里的人是誰,可是那一剎那,笙歌腦海里冒出的奇怪念頭竟然是「他跑了。」
想到這里,她沒由來的有些緊張。
林言澈環住了笙歌的肩膀,將她往自己的身邊帶了帶。
「你在想什麼?」他看著她若有所思的臉龐,輕聲的問。
「快帶我回去。」笙歌回答他。
心中的不安在一圈一圈的擴大,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可是她忽然又害怕起這種站在陽光下接受別人目光洗禮的恐懼。
對她而言,這是一種不等價的交換,似乎誰都可以看到她此刻的脆弱,可是她卻看不到別人眼里的,是譏嘲,還是憐憫。
盡管這些,她都不想要。
所以,她只想回去,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