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處起笙歌 傳說中痴心的眼淚會傾城,霓虹熄了世界漸冷清7

作者 ︰ Hera輕輕

「我說……什麼?」

宋華楠怔住,望著笙歌臉上淡然如斯的表情,不可置信的撫了撫自己的下巴,下巴上還有來不及修理的胡茬扎著他的手指。

「還要我重復一遍?」笙歌挑了挑眉,心想宋華楠你還沒醉著吧!

「不是!」宋華楠飛快的擺了擺手,他有些急切的想要說點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疙疙瘩瘩,半天說不出想要表達的意思。「不是,笙歌,你知道我昨天……我喝醉了,你千萬別把這話放在心上。……我真的說了這樣的話?」

笙歌感覺到了宋華楠的不知所措,她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宋華楠會因為說錯一句話而變得如此的慌亂媲。

她強忍住了自己的笑意,並不搭理宋華楠,兀自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站在原地舒展了一下自己全身的筋骨。

宋華楠還蹲著,腿腳都沒有力氣站起來丫。

她穿著白色的毛衣,逆著光,像是正欲綻放的白百合。

「宋華楠,今天的陽光特別好是不是?」她忽然轉開了話題。

宋華楠撐著沙發站起來,與她並肩而站。陽光晃得他睜不開眼,可是笙歌卻可以望著那個方向微笑。

宋華楠想,這也許也是看不見的好處。看不見,所以什麼都可以直視,無需閃躲。

「是。」

笙歌听到他簡潔又擲地有聲的回。隨即她的手腕被輕輕的握住,不似昨晚帶著霸道的蠻力,而是輕柔的,小心翼翼的。

她的手被他握著,一點一點的上提,升到半空的時候忽然停住。

「這兒,是陽光照過來的方向。」宋華楠說著,慢慢的松開了她的手。

笙歌揚著手,掌心朝著宋華楠說的那個方向緩緩的舒展而開。忽然,她感覺到掌心里癢癢的,她剛想將手縮回來,卻又被一把握住了手腕。

「別動。」宋華楠低聲的說著。

笙歌不知道他要干什麼,但是真的頓在那里沒有再動。

她感覺到宋華楠的手指,在自己的掌心里畫了個圈,又象征性的在圈外添了幾劃。

呵,宋氏筆調。

這,大概就是宋華楠所謂的小太陽吧。

笙歌記得那時候幼兒園的美術老師曾布置過一個任務︰請把你的同桌畫下來。

那時候宋華楠坐在笙歌的邊上,笙歌拿起畫筆想也不想就落筆了。她專注的甚至都不曾注意到身邊的宋華楠竟然連筆都沒有拿起來。

直到老師走到邊上,笙歌才回神。老師問宋華楠「你怎麼不畫啊?」

「我不會畫人。」小華楠撇了撇嘴。

「那你會畫什麼?」

「小太陽。」宋華楠答。

身旁的笙歌差點就撲哧一聲笑出來,她心想,宋華楠還真會挑簡單的說。

「那你就畫小太陽吧。」老師也沒太在意,那時候的所謂美術老師,也不是一定非要讓小朋友畫出什麼像樣的東西,不過是為了消磨時間而已。

等老師走開了,笙歌將腦袋湊過去,悄悄的問宋華楠「你真的不會?」

「我不想畫。」宋華楠坦白。

「為什麼呀?」

「因為會把你畫丑。」

「啊?」笙歌感動的一聲驚呼,隨即又想到什麼似的再驚呼一聲「那我已經把你畫丑了!」

「我無所謂。」宋華楠淡淡的答著。

「為什麼?」笙歌頓時又覺得費解了。

宋華楠看著她忽閃忽閃的大眼楮,笑著說「因為我長得好看,不怕被畫丑。」

「噢。」笙歌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點著點著,就覺得哪里好像不對勁了。「喂!宋華楠,你說誰丑呢?」

笙歌大吼一聲,執著自己粉女敕的小拳頭去砸宋華楠的肩膀。

宋華楠大笑著,抱著胳膊湊過來,看了看笙歌畫的自己,又看了看自己畫紙。

「咦,我的臉怎麼和太陽一樣圓,真的不是一般的丑。」

「你在我心里就是這麼丑……」

……

「感覺到暖了嗎?」宋華楠冷不丁的問。

笙歌收緊了拳心,他指尖留下的酥麻感,像是一圈圈電流般在她的掌心綻放。

笙歌點了點頭。

真的是暖的。

因為從小,宋華楠就是她的小太陽啊!

?

「華楠,趁著太陽好,我們帶著米修出去溜溜吧。」笙歌忽然提議。

「你說……什麼?」宋華楠覺得自己今天是真的不在狀態。華源的員工都知道,他們的宋總平日里最不喜歡將話說兩遍,所以華源內部員工之間流傳著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和宋總講話的時候,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可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他自己反而做了平日里最不喜歡的人。

好像不是沒听清楚,而是有些受寵若驚了。

米修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屁顛屁顛的跑到笙歌的腳邊,蹭著她的褲腿。米修在澡盆事件中險先命喪宋華楠之手後,現在一見著宋華楠都像是有陰影了,也變得不再像以前一樣,死膩著宋華楠了。

宋華楠低頭看了看忽然就和他生分了的米修。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大罵一句︰狗崽子。

「看看,人家米修听得都比你清楚。」笙歌揶揄著宋華楠,蹲下去拍了拍米修的小腦袋。

「去,我當然去。」宋華楠高聲的答應著。心里的歡樂像是被石頭激起的漣漪,在一圈一圈的往外擴散。

這是葉笙歌在約他去散步!

像是意識到他在想什麼了一樣,笙歌將米修抱住站起來,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補充著「我其實是想和米修去走的,可是誰讓我瞎了呢!」

「喂!」宋華楠有些氣急的一聲吼「葉笙歌,就算我昨天真的這麼說了,那也是我醉了,你不許放在心上。」

「我沒說放在心上。」笙歌撇了撇嘴。

「掛在嘴上也不許。」

笙歌哼了一聲,就听見宋華楠走開的聲音。

「我去把米修的項圈找來。」他交代著。「你別動,站著等我。」

一听項圈,懷里的米修很明顯的掙了掙。

那是宋華楠和林言澈做給米修的禮物。不過禮物是他們兩個的說法,對米修而言,這絕對是一種折磨。

那天下午,宋華楠和林言澈兩個坐在園子里忙活了大半天才做好了這所謂的禮物。試戴的時候著實費了一番大力氣,倔強的米修哪兒肯乖乖就範,好死不死的掙扎了大半天。

笙歌遠遠的坐著曬太陽,也听到林言澈在教訓米修「這才和葉笙歌待了幾天呀,好脾氣沒學到,倔個性倒是一毫不差。」

那時候宋華楠沒有接這個話題,只是說「我抱著它,你來戴進去。」

米修嗚咽嗚咽的可憐勁兒讓笙歌覺得心疼。這兩個大男人粗手粗腳粗腦筋的,也不知道怎麼想到要干這活兒。

笙歌終于忍不住出聲喝止「讓尹修做導盲犬,會不會小了點?」

她此話一出,整個園子死一樣的寂靜。

許是他們兩個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所以就連米修的嗚咽聲也停了。

笙歌一時間有些尷尬,也有些後悔。

自從看不見之後,她的性格的確變得古怪許多,也變的咄咄逼人許多。

她舌忝了舌忝唇,低下了頭。

還是宋華楠出聲打了圓場,他說「靠,這麼小個兒的狗,脖子怎麼這麼粗?算了算了,不戴了!」

可是這會兒,怎麼又想到要戴了?

「喂,宋華楠,我真不需要導盲犬。」笙歌大喊一聲。

她听到宋華楠的腳步在自己的話音落下的時候停住了,然後折了回來。

「不是有你嗎?」笙歌小聲的咕噥著。

「喂!葉笙歌,說大聲點,你說誰是犬!」宋華楠低吼一聲。

笙歌聳了聳肩,她還真沒往這方面去聯想。誰讓他自己對號入座了。她還未來的及張口說點什麼,就又听宋華楠兀自說「算了,是什麼都無所謂。」

笙歌只覺得眼眶又在燃燒一般發熱,想起昨天宋華楠那句「我究竟算什麼東西?」

這個笨蛋,問的什麼笨蛋問題。這要讓她如何回答才好。

宋先生,你在我的心中,壓根就不是東西!……而是,全部。

?

因為有風,屋外的陽光不比屋內暖和。但是空氣顯然清新很多,笙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她一手抱著米修,一手揪著宋華楠的衣袖,一步一步走的極緩極慢。

誰都沒有說話。空氣里靜的發沉,也靜的格外讓人安心。

「宋華楠,你不想說點什麼嗎?」笙歌忽然問。

宋華楠「嗯?」了一聲,一時間竟又反應不過來,他真想再問一句「你說什麼?」

他想了想,猶豫著問道「我昨天是一個人睡的嗎?」

「喂,你就非得說這些有的沒的嗎?很重要嗎?」笙歌氣急,大聲吼著他,順帶的伸手去擰他。

「當然重要!這關乎男性尊嚴!你懂什麼?」宋華楠玩笑著。

笙歌又擰他一下,力道並不重。宋華楠故作夸張的哇哇亂叫著,可是笙歌卻頓住了。

她的手指,又踫到了他腕子上那顆吸附了他體溫的石頭。

她忽而想起自己離開錦繡山莊那日的決絕,也想起離開之後無數個不眠夜里對它和對他的想念。

不論如何,那個家,早已深深扎根在她的心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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