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見證過他們的愛…… 第二十五章 半山石洞尸骨驚現 翟家正屋人聲鼎沸

作者 ︰ 天上一口

()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又是一個秋風瑟瑟的季節。

風漸漸地涼了,凋零的樹葉在風的作用下飄忽不定隨處亂舞。薛三又一次走在袁家莊通向翟家莊坎坷不平的小道上。

盡管他已記不清在這條道上已走過了多少遍,可是,他絲毫沒有放棄一定要尋找到豆花的信心,他的心始終一絲一毫都沒有涼下來——豆花,這幾年來你究竟去了哪里你呢?你心底的想法,我都能觸模到,你為什麼要把它藏得那樣深?盡管你在我的面前把自己裝扮成那樣對我無所謂的樣子,可是,你始終都沒有能逃月兌過我的眼楮,我在等你,你同樣也在等我。豆花,我始終在等你,等待著你的回歸,等待你回來後再听我對你說那句話!

豆花,沒有你的日子,你知道我有多麼難捱;我相信,你也會像我對你一樣。無論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可是,你究竟去了哪里?即使有再大的委屈,受到了再大的打擊,你也不能這樣忍氣吞聲,一走就是三年不見人那。

無數次否定自己的猜想,又無數次地肯定自己的假設,每當他的頭腦里生發出一個認為有一定理由的想法和希望時,哪怕只是一種虛幻,一個幻想,他都要循著那些去行動。三年來,除了睡覺、吃飯,他把時間都給了他所夢牽魂繞人——他心中的豆花。

今天薛三走上這條道,並非是去翟家。他知道去了翟家也是浪費時間和口舌,況且,這三年以來翟忠石為了豆花的事情,也已經被寇老伯吵吵鬧鬧弄得焦頭爛額了。

今天薛三是要去翟家山前邊的半山,去驗證一個最近他所听到的謠傳。一個他絕對不情願听到且絕不會相信的謠傳,但他卻又不甘心放棄這條信息給他帶來的不自覺的瀏覽。

不,謠傳中所說的,那絕不是豆花,絕不會是寇豆花!他決心去破解謠傳中所說那個謎。然後,他要站在高高的半山頂上向半山一帶的人們宣布︰半山陡坡的石洞里根本沒有什麼人骨架,那都是謠言,是個子虛烏有謠言!薛三可以作證!

最近以來,薛三一直都被那一條謠傳困擾著。他怎麼也不讓自己往那上面想,可是一塌糊涂的思緒怎麼也阻止不了他硬是要朝上面去想,不管是白天黑夜都像是有什麼力量在迫使他要去弄個究竟——說是半山南坡的半山莊有個小男孩在半山陡坡放羊,忽然一只野兔不知受到了什麼驚嚇,從男孩的身邊穿過沿著陡峭的山崖一直朝下跑,最後跑進山崖上的一個洞口不見了。小男孩,尾隨野兔蹤跡一路跟到了洞口,當他好奇地攀著石階慢慢地進入到洞中後當,他背面上的一攤尸骨嚇得驚叫了起來︰洞底下有具死人骨頭架!

薛三找到了半山陡坡之上的那個洞,他小心翼翼地順著石階慢慢地蹚著一步一步模進了那個石洞,在洞口射進來的光亮映照下,他清楚地看出,地上分明是一副完整的人骨架!右胳膊的肱骨和左腿股骨都能明顯看出,是折斷了的。

這不是豆花,絕對不會是她!豆花怎麼會跑到這里來?

可是,手指骨上的這枚白玉戒指,明明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曾記否?豆花每天都是要不止一次伸出她戴著白玉戒指的縴手,從薛三的手中接過那只托盤的。他怎麼會對這只白玉戒指熟視無睹?這是一枚令他心跳的戒指,他會看錯了嗎?

記得豆花曾告訴他,這枚心愛的戒指是女乃女乃臨終的時候親自給她戴在手指上的。指環上還有一點紅,像是血。

「豆花,你的戒指上有一點紅,真好看……能給我看看麼?」

「這是我女乃女乃給我的。女乃女乃說了,姑娘的戒指是不能隨便給小子看的,呵呵呵,除非他是……」

「我就只看一眼,豆花,你就給我看看麼……」

豆花的臉頰緋紅,把那只戒指遞給了薛三,「只給你看一會的……」薛三終于從豆花手里接過了這枚心愛的戒指,他跟她一樣,臉紅得發燙……

霎間閃現的記憶的片段,仿佛就發生在眼前。頓時,他的心砰砰砰狂跳——不是,不是的!這樣的戒指,天底下不止這一枚!她絕不會是豆花。

可是,骨架不遠處的那兩只依稀可辨的玫瑰花的繡花鞋,還有那幾片零星的破碎布片,片片都來自豆花那熟悉身影。

薛三,你來啦!你不要為我難過。我終于把你盼來了!我是為了我們倆,為了我們的今後能有一個真真的、純粹的愛情,我才一個人來到這里祈求仙姑婆婆保佑我倆的……你不要去責怪誰,都是我的命不好。本來我打算拜過了仙姑婆婆就去找你,把你問了我無數遍的事情答應下來的,可是,可是我的命怎麼會這麼薄呀!?薛三,今生無緣,就待來世再續吧!

終于,薛三從悲痛欲絕的狀態中慢慢醒來,頭腦里那個恍惚的聲音好像在對他說,「薛三,你把我帶走吧!我一個人冷冷清清地呆在這冰冷的山洞里,好寂寞,好可怕呀!」

沉沉的哀嚎聲傳出了山洞,傳遍了半山。

豆花,我們回家,我背著你回家。

薛三月兌下外套,展開鋪在地上,把撿起的尸骨一塊塊、一節節地謹慎地放在上面,「豆花,我們回家了。我不能這樣讓你死得不明不白,豆花!我要把你帶去翟家,我一定要為你跟他們討個說法。豆花,你說話啊,是不是他們把你逼死的?是誰讓你受那麼大的冤屈啊!?不然,你在離開翟家的時候是不可能連個招呼也不跟我打的,離開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呢?豆花!我們找他們去,找他們說理去!」

翟家正屋的大門洞開,薛三手提包裹著尸骨的外套包袱,闖進了正堂。

「翟家的人都死光啦!狗雜種,都做縮頭烏龜了嗎?!你們這些狗雜種,看看是誰來了啊!」薛三看了看八仙桌上的尸骨包袱忍不住放聲大哭,「你們,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狗畜生,是你們把豆花害死了啊!」

哭聲驚動了所有的人,最先听到「豆花」二字的,是樓上的董芷蘭和袁媽。

「袁媽,你听,是誰在說豆花?豆花找到了!豆花找到了麼?快走,我們快下去看看。」頓時,董芷蘭的心口咚咚地跳個不停。

正是收工吃中午飯的時辰,所有的長工和短工都收工回到了前面的院子等待開飯;听到了後面傳過來的男人悲慟聲,大家都陸陸續續擠到了堂上。

當董芷蘭由袁媽陪著從樓上下來,堂間已經嘈雜不堪,到處擠滿一個個臉色鐵冷的人,有長工和短工,更多的是一窩蜂跑過來看熱鬧的村里人。

過度的悲傷和激動,薛三業已昏倒在地。可是,他的嘴里還在斷斷續續發出叫人听得很吃力的嘶啞的聲音,「翟忠石,你,你還我的豆花,是你們,害死了她,我,要給豆花討,討公道……」

董芷蘭終于一下子就知道了她最害怕的那個結局。頃刻之間,她一向持有的風度和尊嚴,什麼都顧不了了。她一邊喊著叫著豆花的名字,一邊發瘋似地拉扯開擋著她的人群,跌跌撞撞從樓梯口跑到了薛三的身邊,一把揪住薛三的胸口聲嘶力竭地叫道,「薛三,薛三!豆花不會死的,她不會死的!你,你在胡說!豆花死了嗎!?」

董芷蘭的舉動,讓堂上的氣氛凝固了——幾十個旁觀者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齊刷刷都投向了她——靜听這位翟家太太,此時此刻能給薛三一個怎樣的說法。

昏迷中的薛三听到董芷蘭歇斯底里的叫喊,猛然跳了起來,「你?豆花?」薛三拽住董芷蘭的一只胳膊,把她拉到八仙桌邊,一邊解開了包裹,一邊吼叫著,「豆花!這就是豆花!你們害死了豆花!害死了她……」

董芷蘭見了桌子上的白骨,驀然間眼楮泛白,昏死了過去。

袁媽、鄭媽等三四個婆子手忙腳亂,拉拉扯扯架著董芷蘭,把她送上了樓。

眾人唏噓不已,整個堂屋像剛剛揭開了的開水鍋,沸騰開了。

袁媽畢竟是董芷蘭身邊的人,她听堂間一陣高過一陣的嘈雜聲,心想,翟家一時也沒有一個人出來維持這個局面,所以,她又重新下樓拖腔拉聲地哭了起來,「哎吆!我的個兒哎!你怎麼就死了呀,我的個兒呀……」

哭聲,給堂屋布滿了哀傷的氣氛,眾人的情緒也在這的嚎啕聲里平息了許多。

村民們見此情景都竊竊私語,小聲議論開了。

嗨!忠石這下真是倒大霉了,人命關天那!

家里都這樣子了,還躲著藏著干嗎麼。躲得了初一還能躲過十五?人命大事項躲一躲就躲得了麼?嗨!到底是沒有經過世事的人,吃現成飯長大的。

哎!你們誰見著忠石了?

人群中一位長工提高了嗓門說話了,「翟老爺去鄉公所了,一大早我就看到他被鄉公所的兩個來人叫去了,好像听說要讓他去認什麼捐的。」

我說怎麼就不見他呢,被鄉公所叫去了,還能有什麼好事。真是的,家里鬧人命,外邊要出血。我看,有錢人家日子也有難過的時候。

一村民壓低了聲音對那位說道,「听說,前方正吃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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