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是兩點一線的生活,再這樣下去,估計就快要發霉了,錦瑟居,蕪荷苑,除了安寢,便是漫步。
「墨冉,這絡家離次第莊遠麼?」即是表親,自己來這個世界又未曾去過,不如去絡家消遣幾日也好,听聞千寄嫣還有一表兄與一表妹,這次也可熟絡熟絡,多個兄妹也是好的。
「這絡宅就座落于越州城內,離此處不過百十里罷了。」
「那我們回絡宅幾日可好?我失憶後還未曾去過,不如回去小住幾日。」
「听小姐的。」
「二少夫人,您回去還需向老爺告請。」一旁沉默已久的絲染插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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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二少夫人在門外請見。」宸佑閣內毋老爺與毋離正商議著什麼,這個女人來干甚,難不成又有何取鬧之事?毋離不禁蹙了蹙眉。
毋離的表情被毋老爺盡收眼底,便朝那通報的小廝揮了揮袖道「請她進來罷。」
「看樣子離兒對自己的夫人甚是不滿,如何?只因偏愛那蘇氏?」毋老爺調笑著對毋離道。
「爹說笑了,只是這千氏畢竟嬌慣了些,並無礙。」毋離不禁一抹苦笑,自己娶她的目的卻連爹也不知曉,只當自己成人了,應當娶妻納妾罷了。
話畢千寄嫣踏了進來「嫣兒見過爹。」一聲行禮驚壞了二人,如此清甜的嗓音,不亢的態度,著實令二人費解。
毋老爺斂了斂詫異「嫣兒來此可有要事?」
「嫣兒想回絡宅幾日,還望爹能答應。」
「回絡宅?也好,自從你醒後,因身體不便,倒也不曾回去過,不如這次讓離兒與你一同回去罷。」這性子也不見得像離兒道的那般嬌縱不堪,或許二人有些誤會,畢竟,這也是對夫婦,好好相處下去才好。
「爹…」毋老爺向毋離揮一下手,打斷了他的話「就這麼定了,勿要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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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女眷才能乘坐的馬車內不時的傳出星點笑聲。真不知這墨冉為何會如此開心,才剛步入越州城便這般的興奮。
千寄嫣撩起簾子,目光探向車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上穿梭著,叫賣聲此起彼伏,越州城絡家是這一代最為富庶的士族了,絡家歷代經商,皆是錦綢絲織行業,絡家大少爺也就是千寄嫣的表哥,絡澤與當朝三王爺北宮思朔交好,一年前由于與邊疆貨商通貨時,認識了一位情投的異族女子,所以不僅與此女子共結連理並且也使絡家綢莊的絲綢在銷入鄰國。生意如此順利的外銷幾乎都要歸功于絡少夫人完顏氏了,與表哥共定終身的人竟然是那鄰國的丞相之女完顏裳柰。
不知不覺間便已到了絡宅,墨冉與絲染先行下了馬車,接著扶下了千寄嫣,絡宅是越州的首富,那宅子的氣派便是不道而明了。
那守門的小廝通報過後,便出來一位管家模樣的長者。
「表小姐,您回來了。」管家的態度十分和諧,千寄嫣不是人緣不好嗎?怎麼這位管家看似十分喜歡她?
「林管家,怎麼不見老爺和表少爺他們?」墨冉不等千寄嫣道話便對林管家問道,回到住了近十年的宅內,有種說不出的愉悅之感。
「表小姐,今日是因三王爺過府,所以老爺與少爺便去相迎了。」說著林管家才發現剛從馬上下來的毋離「這位便是表姑爺了吧,果然與表小姐十分般配。」
「那林管家,先帶我們去廂房罷,稍後在拜會舅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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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宅並非像官宦之家般的金砌,而只是雅致,想必舅父也是性情中人,對于宅第並無奢費,棲雲閣座落在絡宅的內宅。在長廊上踏過,盡數夏花綻開,蟬鳴悅耳。
「表姑爺,這座閣樓是表小姐未成親時的閨房。因不知表姑爺會與表小姐一同回去,所以暫未擴居整理,所以還請表姑爺且分房而住。」林管家略為抱歉道。
「無礙無礙。」毋離道完千寄嫣便松了一口氣,終于不用被這妖孽迫去睡地板了。這幅身子如此柔弱要再傷風又得小半月了。
說罷,林管家便帶著毋離去了鄰閣。
「棲雲閣?」千寄嫣在閣前小聲念道「這便是我住了十年之久的樓閣麼?」
未等丫頭們的服侍,千寄嫣便推開閣樓的大門,徑直走了進去,閣樓內粉紅的床簾,雕花的銅鏡,儼然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房間。穿越至此究竟是該如何活下去,是依照著千寄嫣還是江浸月?又或者過另一種生活,既來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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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日早晨要去給舅老爺請安。姑爺已在外等候了。是時候梳妝了。」墨冉一邊掀起床簾一邊道。
「去罷,去罷。」千寄嫣揉揉眼又道「墨冉,這越州城有無好玩的去處?」
「好玩的去處?小姐這是要?」
「其實也無事,只不過隨口問問罷了。」千寄嫣梳妝罷,推開閣門理都未理睬毋離便挽著墨冉問東問西。
千寄嫣請安後便馬上回到棲雲閣,該怎麼出著宅子呢?剛剛舅父又不允許我出去,以前是在次第莊呆著,現在又在絡宅帶著,再這樣呆下去,我就不是我了。
「墨冉,你等著,我一會就回來。」千寄嫣想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偷偷的溜到鄰閣,毋離的房間。
「拿兩套他的衣服應該察覺不出來吧。更何況我只是借用一下。」千寄嫣一邊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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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內,一男子伏在毋離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這個女人又想做甚?竟然喬裝出府?
「方晉。」
「在,少爺有何吩咐?」
「跟我一同去看看這女人想鬧出什麼花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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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州城是除京城外最大的城市。自然是繁華如許,沿街叫賣的小販與出門的百姓川流不息。各式各樣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
千寄嫣手執卷扇,玉帶上潔白的腰佩十分映襯著其衣,高盤起發髻,儼然的一個公子哥。看來毋離的衣服還不賴嘛,把這嬌滴滴的姑娘家弄成了一個十分瀟灑的男人。
毋離悠哉的跟著千寄嫣,看到她一身男裝,不禁露出一個玩味般的笑容,痴壞了一旁的行人。
「小…公子。我們這是要去哪?」身後的墨冉不安的問道。
「你跟著來便是。」千寄嫣望著這繁華的城市,搖搖紙扇,突然像是看到了什麼東西似的,徑直向前走去。
在一個巷子口圍繞這一大群人指指點點。千寄嫣看著便來了興趣「有什麼好玩的事麼?這麼多人。」千寄嫣心想著,便用力擠上前去,之間牆上貼著一張告示,大意是說這越州詩會即將開始,邀一些有才能之人報名罷了。
「越州詩會?墨冉,這是?」千寄嫣問道。
「公子,這越州詩會是三王爺舉辦,三王爺一直偏愛詩詞歌賦,所以選出一些才氣高雅之人與之談詩論詩。」墨冉慢慢道。
「哦?如此,那我去參與如何?」千寄嫣饒有興趣的看著告示。像是在對墨冉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這木繚國在歷史上是從未听說過的。或許這是一個錯時空的時代。並未有唐宋元明清之說。所以,我盜用…哦,不是,是借用。所以,就算是我借用了唐代的那些鼎盛之作,也不會有人察覺,不如,就打發一些時間,試一試罷。
墨冉听見千寄嫣的話,頓時嚇到,便輕輕扯了扯千寄嫣的衣角。小聲的說到「小姐,我們是偷偷跑出來的。怎可去參與這事?更何況這參與的都是男子,從未有過女兒家,我們是不是…」
「沒關系,墨冉不用擔心,只是參與,做做樂子,不礙事的。而且我們現在是一身男兒裝,別人不會認出來的。」千寄嫣十分賣力的卻說著墨冉,擔心自己這好不容易可以玩樂的一天給浪費了。
于是,千寄嫣便拉著墨冉報下了姓名。
跟在背後的毋離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不禁疑惑叢生,這千寄嫣參與這賽詩會做甚?難不成這嬌縱的女人也是個才女?哼,不如自己看看戲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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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便到了賽詩會的日子,這日千寄嫣請安完便直奔詩會的地方。
听風閣
越州城內有名的茶閣,在茶閣中舉行詩會倒也有趣,千寄嫣依舊穿著毋離的衣裳,自認為毋離並未發現。
听風閣內早已人滿為患,直到一個小廝道了句王爺駕到這才安靜了下來。
這駕起的高座上走上一位約莫十七八的男子。身著一襲淡黃色的青蟒袍,頭上戴著與袍子相呼應的束發冠,想必這就是王爺了。與千寄嫣想象的不一樣,本以為這王爺即便是年輕,也定是二十近三的,誰知這位王爺不僅只是位少年,便是位看似溫潤如玉之人,細長又不失威嚴的俊眉加上這如同杏子的眼眸,唇若涂脂,微微的笑著。
千寄嫣望著三王爺愣了愣,便又回過神來,才記起自己只是過來尋趣罷了。
眾人行禮罷,只聞王爺道「各位不必拘禮,既來參與我北宮思朔的詩會,便都是又能之人,如此,便開始罷。不過這次詩會的主題與往昔有所不同。之中在于情字,大家請便。」說完。北宮思朔便坐在這主座上,緩緩的品茗。
「以情為題目作詩?」千寄嫣思忖許久。
「彩光滿天雲染霧,虹橋橫架半空中。眼看心思在何處,淚洗滿面來消魂。」坐在千寄嫣對面的一個男子起頭道。
北宮思朔听了這首詩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並未多言語。
男子看了看北宮思朔的反應,心知並未打動他,便又坐下了。
想了許久,千寄嫣腦中閃過一個人,李商隱。李商隱有許多的詠情詩,千寄嫣思索了一番便站起身來吟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好,好一個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北宮思朔放下瓊杯,不住的叫好「敢問這位公子的姓名?」
千寄嫣咳了兩聲,故意壓了壓嗓子道「不敢,不敢。在下名喚千子焉。」
「好,千兄,可否再賜教一首?」北宮思朔十分喜愛千寄嫣所吟的錦瑟,所想,這千寄嫣可否在作出此等佳作?
千寄嫣應了聲好,低頭又想了想道「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千寄嫣剛吟完,北宮思朔又贊嘆道。想不到這千子焉看似及冠之年,卻文采非凡做出此等佳作,甚是了不起了。一直在角落里本想看場戲的毋離倒是真真實實的看了一場戲。只是與他想象的大相庭徑,這千寄嫣好像與以前不同了,以前的她在莊內看見自己哪次不是一臉的欣喜?可自從她醒了見自己便一直是那不耐煩與厭惡的表情。而且她的性子也並無那麼嬌縱傲慢了,如今更是在這詩會中如此出色,難道自己以前一直看錯了她?還是她經過這次納妾之事而變了?
這樣想著,毋離便站起身來向毋離走去「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縴縴擢素手,札札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毋離一邊走向千寄嫣一邊道。
眾人還沉浸在千寄嫣所吟的詩里,突然听到一個人吟詩,便都回頭望向那男子。
男子身著冰藍色長袍,一襲青絲被一根銀絲帶束著,狹長的鳳目微微上揚,輕佻起下巴,嘴角勾出一副戲謔的笑意。
千寄嫣看著越漸走近的毋離愣住了,他認出自己了嗎?他怎麼會認不出來呢,我穿的都是他的衣服。
在一旁的墨冉看著呆掉的千寄嫣,頓時也六神無主,只知道不斷的拉扯著千寄嫣的衣服。
千寄嫣回過神來連忙低下頭,不安的劃拉著紙扇,糟了,該怎麼辦?
「好…這位公子也吟的一首好詩。不知公子名為?」這事北宮思朔起身道,好就未有如此暢快了,偶遇這兩位如此有文采的公子。
毋離聞聲便停了下來「毋離。」毋離冷冷的道出了自己的名字,絲毫沒有顧忌在他面前的這個人是當朝三王爺。
北宮思朔愣了愣便又笑道「這詩會將末,不是二位可否上樓與本王幕中一聚?」
「好。」二人同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