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音殿。
白霧飄渺,裹著這座宮殿,好不夢幻,若非這是夢境,還真當自己來了天庭。如此仙境一般的地方,我心里自然沒有平靜的得下來,這里的空氣真真讓人心曠神怡,過往的女子更是如同仙娥,這樣美的地方真叫我心生敬畏也深感疑惑。
正要推門進露音殿,里頭的宮娥便出來回話說,那姑姑已經改了地方,讓我去捻曲闇。這可真讓我犯難了,斯琴硬是不肯陪我前去,說是捻曲闇不是任誰都能隨隨便便去的。沒法子,只能是我自個去,我又不能告訴她我不認識路,人家都先我一步說了,這地方也就我和雲姐姐去過。我只得問過那個宮娥,她說斯雲也在那里。
別過她們,我自個去尋了路,大概的方向是對了,只是白霧彌漫的,很是難找。我只听過往的宮娥說捻曲闇是姑姑休息賞音律的地方,姑姑突然去了捻曲闇,必是去休息,那捻曲闇這會兒一定有曲樂之聲,找尋曲樂的方向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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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找到捻曲闇,四周花卉極多,香氣宜人。我剛一走近,便驚動了數萬只舞蝶,雖把我嚇了一跳,這場景也是我未曾見過的。
邁進籬園,如禪音般的曲樂越發響亮,古箏厚重的聲音藏著滿滿的韻律,伴著花卉的幽香,這仙境的氣質更難令人捉模。
遠遠地便看見宮娥在闇前守候著。剛一走近,宮娥便迎了過來,臉上是恭卑,笑道︰「主子安好,姑姑讓喜鵲在此迎您,主子請隨喜鵲進來。」
剛才一路的宮娥連同露音殿的宮娥都叫我主子,惟獨未叫斯琴主子,莫非我在此處當真是權位高重的人?
不敢再拖延,隨著喜鵲進了闇,一股清香氣味便迎面拂來,好不清雅。
一張椅榻前的黃衣女子必然就是雲姐姐了,躺在椅榻上的紫衣女人挽著高高的發髻,幾支紫色的發簪綻著紫露草,透著淡淡的香。雖然倚著椅榻閉眼寐著,卻也可以從精致的眉眼之間猜測到她的不凡美貌。這樣一張白淨平滑的臉,怎麼瞧也不像是稱得上「姑姑」的年齡。但她似乎就是這整個奇域的主人,人人口中尊敬的姑姑。
「姑姑,雪主子來了。」喜鵲小聲道。
喜鵲言罷,姑姑顫顫睫毛,悠悠地動了動眼珠子,好一會兒才打開眼皮,她瞅了瞅跟前的雲姐姐,又挪過視線看看我,粉色的唇瓣才逐漸綻開,「雪兒的傷好了吧。」她的語氣極淡,卻不似冷。
「勞姑姑醫治,已經恢復。」這里的人對她都是畢恭畢敬的,與她說話一定不能失了禮數。
「沒事就好。」她鉤鉤唇角,騰著手臂似乎要起身,雲姐姐立刻近身將她扶起。
我仔細瞧著姑姑的舉動,言行中是極其穩妥的端莊,眉宇之間的高貴無法細說,眼眸間的精明更是顯露無疑,只是精明間又夾雜有幾分嬌柔似水,略听的鼻子足以顯現她的性格,整副面容無不透露著她的高傲和精明。面對這樣的人,若不小心應付,只怕難有安全可言,若是稍有不慎被她察覺出什麼,怕不是那麼容易應付過去的,好在她似乎還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這次你們下山突然遇見那只老怪,為何不返回山上,還要,與它硬來。」她說話不溫不火,總是淡淡悠悠的,很難從她的話語里听出什麼情緒。
「回姑姑,本來斯雲和雪兒是想返回山上的,可那九頭老怪突然發難,強行要與我們動手,雪兒仔細,猜想那老怪正是為了曹汐石而來,為護曹汐石周全,便與之動起手來,斯雲不敢不出手。」斯雲穩穩當當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大概,我也听懂了,知道大抵發生了什麼事。
「本座此次讓你們把曹汐石護送去白雲峰,本是極為周密的事,它怎麼會知道。」姑姑動了動眉頭,話語里仍是一波也未掀起。
斯雲沒了回話,我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姑姑抿抿嘴,算是微笑了吧。她靜了一會兒又說︰「曹汐石呢?」
「已經放回蓮景池。」斯雲回答。
「曹汐石的事暫且擱下。斯雲,你先出去。」姑姑揚揚手。
「是。」斯雲沒有逗留,立即退了出去。
只剩下我一人,她若問我什麼話,可如何是好?
她轉過頭來看著我,視線在我身上挪動,端起身邊的茶盞,悠悠地飲了兩口。「可有不適?」她的語氣倒是真切的關心。
「沒有。」我說。她應是指我的傷勢。
她點點頭,雙眉開始皺起。「你剛才一直沒有說話,是不是對九頭老怪一事還有所疑慮?」
我愣了,她居然單獨問我這件事?我可什麼也不知道啊沒辦法了,見招拆招吧。「雪兒不敢妄作猜測,只是雪兒覺得,九頭老怪應該不是想奪取曹汐石的。」且不說我是順著她的意思往下說,即使我沒有參與到事件當中,也覺得事情不太對斯雲所說。
「你怎麼會這麼覺得呢?」她舒開了眉,似乎我的判斷正符合她的判斷。
「我與雲姐姐下山後遇見九頭老怪,二人合力還被它打傷,那曹汐石為何沒被它搶走?它若是果真法力高強,曹汐石現在也不會安然躺在蓮景池里。更何況,我當時已經受了傷,雲姐姐要將我救回山上,它若真要強搶東西,那便早已搶去。可見,它的目標並非是曹汐石而且姑姑不也說,這件事是機密,試問,它又如何得知曹汐石正是那時候由我和雲姐姐護送下山?」我一口氣將我所想的說出來。
姑姑點點頭道︰「你分析的完全是本座所想的。所以,我也想,它的目的並不在奪取曹汐石。只是你能否判斷出它的真正目的?」
「這也許它是想向我們宣戰?總之,它不會僅僅是要攻擊我和雲姐姐那麼簡單。」
她頓了頓,精明的雙眸又是上下將我打量一番。我被她這麼一看,心虛了一些,難道是我說錯了什麼?被她看穿?
「你是不是太能想起一些過去的事。偶爾,連人也不太認識。」她挑起眉頭,眼楮直逼著我。
心頭一驚,我愣愣的看著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是還是不是。
「你不必驚慌。」她正了正臉色又道︰「昨日我為你療傷的時候,發現你中了九頭老怪的金寅蠱毒。」
「金寅蠱毒?」我中毒了?不不不,是‘雪’中毒了,不是我。
「怎麼?你一點也沒有察覺?」她狐疑的看著我。
看她的表情,我就應該有察覺?「想來,應該是我受的那幾掌,它趁機將毒打在我體內。」
「金寅蠱毒是一種奇毒,中毒者會被下毒者攝取心智,為它所用,你的失憶之癥便是中毒的征兆。」
「姑姑的意思是,他攻擊我的目的就是為了在我體內下蠱毒,攝取我的心智?」九頭老怪為什麼要這麼做?
「沒錯。」她想也沒想的點頭。「它是想通過你,威脅整個西瑤宮。」
「用我來威脅西瑤宮?為什麼是我不是別人?」
「以你的聰明,不會想不明白的。你是西瑤宮的小主,也是未來的掌宮,若你能為它所用,它便等于擁有了整個西瑤宮,自然是與玉帝平起平坐了,你說它為什麼不選別人?更何況,以你的身份,在整個西瑤宮里舉足輕重,它大可以你來威脅我們西瑤宮上下,更可以威脅整個仙界。」
我詫異了我居然是這麼舉足輕重的位置竟能影響整個仙界?天吶西瑤宮掌宮的位置,居然還能跟玉帝平起平坐?這是什麼世界?我居然成了天神?不是吧?看來妖怪的智商也是不容小覷的看來,這整個奇域里的主人不是她,而是所謂的掌宮,而我也很快會成為這個地方真正的主人了?
「那現在怎麼辦?金寅蠱毒要怎麼解?」
「金寅蠱毒是天下奇毒之一,無藥可解。只有純陽的龍陽草,才可以解你的毒。」姑姑又開始皺眉了。
龍陽草?「我前陣子翻看過醫書,龍陽草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罕有草藥能解天下奇毒。」
「不錯,只是這龍陽草千年難得一見,且又生長于極其炎熱高溫之地,即便找到,也必須是開花的龍陽草才能解毒,龍陽草的花才是真正世間難求的珍品,轉瞬即逝。開花時間毫無規律,一開即逝,只有抓準時機,及時采摘,才能保證龍陽草的功效。這個過程極為艱辛而且十分凶險。」
「同樣是解天下奇毒,為何不用天山雪蓮?天山雪蓮百年開花,生長在寒冷的地方,比起龍陽草,應該更容易找到。」
她搖頭道︰「天山雪蓮與龍陽草不同,是兩個極端之物,一個是純陰,一個是純陽。你的元神是火,天山雪蓮非但不能幫你解毒,反而會與你的元神相沖,而龍陽草是純陽之物,若能得到純陽的龍陽草,不僅能解你的毒,還能與你的元神結合,助你沖破天綱,繼續修煉。」
「可是,如果找不到龍陽草怎麼辦。」
「若是找不到龍陽草,七天之內,你便會被它取走心智。到時,盡管找到龍陽草,也無能為力了。」
「那要到哪去找龍陽草?」如果七天之內沒有找到龍陽草,雪就會被攝取心智,而我會怎麼樣?
「六界之中至陽之地便只有魔界葵蓮山上的紫葵洞。紫葵洞是個真正高溫的地方,紫葵洞一百里之內無人敢靠近,即使是垂涎龍陽草的妖魔也無法靠近半步,入內必熔。」
「這麼可怕,那我豈不是一靠近便死無全尸?」
「沒錯。」
「那怎麼辦?那麼可怕的地方,哪有誰敢冒著灰飛煙滅的危險去取龍陽草?而且,盡管取到龍陽草,只怕也沒那麼容易離開魔界。」
「不,有一個人就可以做到。」
要能取到龍陽草,還能輕易離開魔界的,應該是純陽的位高權重者?「是誰?」
「天神之子,太陽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