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步出門外的晉源,被龔小怡這種駭人的關門聲給嚇了一跳,他回過頭來看著那扇緊閉著的厚重木門,抬起右手用力地握了握,最後銀牙一咬,一臉忿然地甩袖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了。這天底下,能對自己如此無禮之人,除了她龔小怡外,估計別無他人了。
「行事如此萎縮之人,何以成事?」龔小怡也氣哼哼地坐在桌前看著那盞如豆的油燈前發氣,但再怎樣氣惱,事已如此,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心平靜下來,好好地想個萬全的應變之策。龔小怡想到這里,仰頭猛灌下了一口涼茶,深吸了一口氣,俯身趴在桌上,盯著那盞燈,暗暗地在心中盤算謀劃了起來。
漸漸地,月至中天,龔小怡仍舊沒有想出一個萬全的方案來,反倒是油燈愈來愈昏暗,幾欲泯滅,她忙抬手拔下插在頭上的一只一株花,撥了撥油燈里的燈草,屋內的光線又明亮了一些,她看著油燈嘆了口氣,想到明早還要趕路,這樣呆坐著耗費體力也成不了什麼事,于是便躺倒床上,闔上雙眼,邊想邊假寐了起來。
暖黃的燈光在房間里跳動著,龔小怡躺在床上卻久久不得安睡,突然,她猛然睜開了雙眼,忙翻身坐了起來,側耳細听,外面傳來的一陣沙沙聲清晰可聞,絕不是風聲,也不是雨聲,而是一大群訓練有素的人在極速行走時發出的細響,龔小怡忙跳下床吹滅了桌上的那盞油燈,躡手躡腳地溜到窗戶邊上,悄無聲息地將一扇小夜窗推開條縫隙,靠在窗邊悄悄地往下偷窺。
一片銀白的月光如水一般從樹間流瀉到地面上,龔小怡借著這一片月光,看見一大片輕裝兵卒,排列甚是整齊地餃枚極速行走,就像是一片黑壓壓的暗河,源源不斷地向前方流淌而去,看著在樹叢之中時隱時現的走卒,龔小怡在心中暗暗估量了個數目,約有上萬。
很明顯,這些人並不是沖著他們兩人而來,而像是要奔赴某個地方進行軍事活動,但是細想此處乃是旌國境內,在國內動用如此大量兵卒,由此看來當今的旌王這位子坐的也不大安穩呢她想到這里,不由自主地抿嘴笑了笑。
外面傳來一陣似有似無的叩門聲,龔小怡小跑到門前將房門打開,晉源閃身鑽了進來,兩人一塊兒來到窗戶前,看著下面的那些走卒,龔小怡悄聲向晉源問道︰「君去王宮而來,可听聞此附近有先王欲施以兵事之人?」
「未有」晉源搖了搖頭,龔小怡听晉源說罷,又轉頭看向那些步卒,心中的疑惑更勝。有一人騎馬前來,向四處望了一圈,晉源眼疾手快,忙伸手攬住龔小怡的腰肢向後一帶,兩人迅速地離開了窗戶,順利地避開了那人的視線。
兩人換了個更加隱蔽的方位又偷偷向那人望去,見他已經翻身下馬,一個步卒正附耳向他匯報著什麼,然後又有一人跑來,震拳跪地,稟報的聲音也是極其的細小。晉源和龔小怡兩人的腦袋不由自主地連打了好幾個問號,他不知道這三人究竟在鬼鬼祟祟地說著些什麼事,越是神秘,那兩個人想一探究竟的心情就愈發的濃厚。
很快,那個人便拿定了主意,兩個步卒迅速散去,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一位身著戎裝的將軍趕上前來。「王毅?」晉源看著那個趕上前來,正在听取那騎馬者匯報的將軍,喃喃地喚出了他的名字,龔小怡轉頭看了晉源一眼,微微眯了眯眼。
王毅兩人很快便驅動著馬兒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在足足不到一刻的時辰內,上萬兵馬便已盡數離去,一切又恢復至原初,安靜的世界里听見的只是遠處隱隱傳來的雞鳴狗吠。龔小怡關上了窗戶,將桌上的油燈點燃,她拔下頭上的發簪撥了撥燈芯,轉身在桌旁入座了下來,用雙手托著下顎,她抬眼看著晉源抿嘴淡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