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作罷,已是太陽西斜,本是應祭奠晉源,但在晉源的眼中卻像是龔小怡換著方式地打探王都最近的一切大小事宜,大到當今旌王將某將軍之女收為養女,作為棋子同襄國聯姻,相約為昆弟,小到某條小巷里一戶人家的十幾頭豬仔連同母豬一塊兒被一道驚雷擊斃,龔小怡篩選重要的訊息牢牢記在了腦袋里,夜幕將至,那位悲者雖然傷傷心心地痛哭了一番,但最後還是要趕路歸家,安安分分地過自己的日子,兩人送走了那位已經恢復情緒的賈人,然後策馬奔走在前往王都的官道上。
夕陽籠罩著了官途,兩人沐浴在一片金光燦爛的殘陽之中,快馬加鞭地向前方趕去。自打送走那位賈人之後,晉源一直沉默不語,龔小怡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也只能安靜地跟隨在他的身側,盡量不打擾他的沉思。
直至夜幕籠罩下來,太陽徹底地退出了天空,月亮和星辰當上了主角,兩人才抵達豐都侯的封地,在一家客棧落腳,暫且安頓了下來。
夜,很靜,耳旁只有夏蟲的鳴叫聲,龔小怡袖手靠站在窗戶旁,看著外面漆黑一片,暗自在心里揣度著當前的形式狀況,門外傳來一陣不輕不重的叩門聲,她站在原地側過頭道了聲︰「請進。」然後晉源在外道了聲︰「叨擾了。」然後推門走了進來。
‘考慮如此之久,也總該有個定奪了。’龔小怡暗自心道,她轉過身來,靠在窗框上看著走進屋來的晉源沒有說話。晉源關上門,站在離她有兩米遠之處停了下來,他看著龔小怡沉默了一下,然後將視線調到放在桌面上的那盞如豆一般昏黃的不住跳躍著的油燈上道︰「吾,慮之許久,倍覺此次至王都,禍過于福,甚是不妥」
龔小怡听他說完,神色有些失望了,她嘆了口氣,看著晉源道︰「子欲亡否?子亡,終身惶惶度日,此乃子之願否?怡不才,僅有此法,子欲以他法求全,怡無能矣,無他法讓子如願,自若不願隨之前去,我亦不能強求,我之心意已決,子自請便。」
晉源見龔小怡態度如此堅決,他甚是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向龔小怡走進一兩步道︰「僅以卿與吾二人,能成何事?卿能將否?能謀否?能善用兵否?能力拔千斤否?能以一以敵十否?無立國之本,而莽撞行事,卿之為,實乃荒謬之極」
龔小怡听晉源說罷,豁地一下躥步到他面前,仰頭瞪著他道︰「昔有範睢,遇王稽方可適秦王;呂不韋大莊襄王之門並助其為人臣之主,怡非萬能,不能將,不能謀,不能用兵,不能力拔千斤。不能以一敵十,但怡能為子尋能將、能謀、能用兵,能力拔千斤。能以一敵十之人。今子于民眾而言,雖已是作古之人,但于王而言,卻並非與此,子存活于世,于他則是如鯁在喉,一日不見汝尸,則一日食之無味,寢之難安,天下之人早已盡數得知,王乃是夷其兄弟而自立,怡之深信,王都之中,定當有正義之士反王之志,若得知子還存活于世,定當會驅而報子,如此大善」龔小怡說到這里,頓了頓,又道︰「自然,于私而言,我有重要之人,困于虎穴之地,若不乘此無防備之機將人救出,待他日舉大事之後,定當會劫之要挾,我非鐵石之人,定當有所動搖,故此前去,是絕除後患,非去不可」
晉源見龔小怡一臉決然的神色,伸手對她晃了晃道︰「卿無言矣」說罷,便轉身往屋外走去,龔小怡見晉源走出門去的背影,氣憤地大步跟了上去,晉源前腳剛踏出房門,她便‘砰’地一聲將門重重地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