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疾馳,沖入湯王府內。
這幾天里,敢直闖湯王府的馬匹,也只有這一匹。馬上之人,一經跳下,就奔進後院,跑到一座木樓內,直入書房,直到書房之我,才放輕了腳步,緊走幾步,輕扣房門。
等了一會兒,里面有人嗯了一聲,這人才推門而入
空闊的書房內,大書桌後,坐著不怒自威的湯天王。
「如何。」
湯天王問道。
「還在戰斗,不過今天也許能分出最後結果……」
「嗯?」
「據屬下觀察,那頭巡山牛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它再天生神力,也有用盡的時候,而二殿下沒有給過它一絲恢復的機會……」
「他……如何?」
「二殿下……二殿下也不樂觀,說實話,修為已經不足十之一二,正強力堅持,看著很辛苦,恐怕今天也是最後一天了,天黑前若還分不出勝負來,我希望能勸住殿下,不然恐怕會有大損傷……」
「能勸住麼……」
「據屬下看……勸不住,二殿下性情其實極強,不把腳踏到牛臉上,恐怕是不會罷休的……」
「哼,意氣用事的孽子,跟一頭牛也要較勁!」
「王爺……屬下心里敬佩殿下,能在後山戰斗這麼久,至少我是做不到的……」
「不用你為他說話,我心里有數,下去吧,」
「是。」
那人應了一聲,急步退出房門,快步回到前院,再次騎上快馬,打馬而出,直奔天龍武修院。
一個時辰之後,他必須再次踏到書房之外,就算湯天王不說,他心里也清楚,這幾天來,湯大武王,吃得極少,除了上朝外,幾乎就住在書房之內,等的就是他的快馬急報。
第十九天,也就是第四個白天!
一人一牛,已經精疲力竭。
天龍武修院的後山下,萬頭攢動。
人們安靜地看著半山上的戰斗,這樣的戰斗,已經毫無觀賞性,湯禹蓬頭亂發,衣服幾不蔽體,一支左臂已經再也凝不出天雷刀形,只有一點刀芒,如同星點的雷電,時而在手端迸現。右臂上的黑息,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獄王拳擊出,聲勢弱小不堪。
唯有腳下的《龍氏虎驤》,一步不敢稍減,速度雖不及開始的一半,卻也是氣度不凡,進退如風。
大黃牛更慘!
本體巨大,耗費的修為更要高于湯禹許多,三天兩夜地激戰不休,累得涕淚長流,喘息得極為劇烈。
高大的牛背上已經沒有一根黃毛,堅硬地背脊上,橫七豎八的都是湯禹留下的刀痕,牛毛被劈光了,白色的刀痕遍布,大黃牛成了一只白背的大花牛,大牛蹄沉重地轟擊著地面,大大的牛眼里,血紅一片,完全成了一只處于巔狂狀態中惡獸。
暴怒中的大黃牛,速度卻再也快不起來,但一蹄一角,戰斗起來,依然有裂石的巨力,每一擊,湯禹都要極力閃避,地面依然震動不息,卻再難現出來坑體,半個後山,已經成了一片凍土,激戰中飛濺而起的,已經不再是塵埃,而是漫畫天冰屑雪粒。
湯禹的極陰寒的體內天地氣機,將這里變成了不毛之地。
山上幾位星修堂弟子,一直在觀戰。山下,龍天嬌也是雙眼通紅,沒有睡覺的時間。稍有空隙,山上的十一師姐與她一起奔到戰斗中的一人一牛身邊,投喂些食物。
吃著東西的一人一牛,也是怒目相對,威能不收,隨時蹦起來戰斗。
「賤牛!」
「哞——」
「轟!」
……
中午到傍晚,後山山腳下堅起無數火把,將這個平時極為神秘的後山,照得有如白晝。
人們無聲佇立,見證著帝都最奇異的一場戰斗。
又是一夜過去……
當再一個黎明到來,天龍武修院已經人滿為患。
帝都所有人都等待著一個從這里傳出來的消息,守在武修院外的參賭者,也是空前地激動,賭資之巨,超過了任何一次賭局。
戰斗竟然還在繼續!
後山下的諸人,默默地望著半山上的一人一牛,無不肅然起敬。
大黃牛喘息著四肢微抖,停在那里,積蓄著力量。對面三米之外,湯禹汗水淋灕,頭發一縷縷地垂在身上,上身已經完全**,一道道天地氣機沖撞出來的傷痕,觸目驚心。
一人一牛,長長久久的對視著,忽然一聲吶喊。
「賤牛……」
這聲喊干澀得幾乎不成聲,但人人不用听也知道就是那兩個震動了帝國的字。賤牛!
大黃牛叫了一聲,聲音之暗澀,還在湯禹之上。
隨著一聲叫,一人一牛忽地沖向對方。一拳一蹄,就猛烈地撞擊在一處……
「砰!」碎雪紛飛,一人滾了出去,一牛退了回去!
忽然一人一牛,死死地盯著對方,接著喘息,接著蓄勢,接著吶喊,接著撞到一處,接著滾開退走,接著對視……
周而復始!
只是蓄勢的間隔越來越長,長得半刻鐘,到兩刻鐘,到許多個刻鐘。
戰到這種程度,一人一牛,比拼卻是誰先躺在地上,再也動不了分毫!
這一點人人看得清清楚楚。
「別打了,老公……」
「走開……賤牛!」
……
日出到日落,五天五夜,湯禹已經用盡了修為。體內天地空間里,再也無法產生出黑息,就連三只凍日,也都暗淡得有如月輝,慘淡得沒有半點光輝。
甚至于一些沖天而立的獸牙般的巨石陣,也會隨著戰斗的強凝,而砰地一聲,炸開,化出一絲黑息,維持著天地空間里僅存的能量流。
無力可用了。湯禹現在用的卻是他在白塔內,經過近二十天的沖涮,而強悍至極的身體力量。
好在對方大黃牛,也已經搖搖晃晃,四蹄不穩了。
目光有些散亂的大黃牛,那一絲驕傲絲毫不敢放松,一旦放松,就會倒地不起……
戰斗變得極其緩慢而無趣,湯禹揮拳擊出,砰地一聲落在一動不動的大黃牛的牛臉上。大黃牛就四肢前沖,將湯禹逼退半步。
都是身體的那點力量,無修為可用了。
但是,令人敬畏的戰意,在這一人一牛身上,依然如故地強烈而昂揚!
「賤牛,支持不住的吧,就躺好,讓小爺把臭腳踏在你臉上……」
「哞——哞——」
「賤牛!老子永不會放棄,跟你媽的耗到底了……」
「哞——」
當天空出現一輪皎月之時,大黃牛突然地抬頭向天,長長的哞叫了一聲,四肢再無力支持,轟然倒地!
後山下,死一般的靜寂。
只有早早點起的火把在風中獵獵燃燒。
三米……
湯禹揉了揉眼楮,向前挪動,口中喃喃說道。
「踩你的臉……」
一步的艱難,千斤之重的一條腿。
一步兩步……
兩米!
大黃牛一動不動。
一米!
山下有人叫起來。
「黃先生起來!」
「戰斗啊……」
大黃牛依然不動。
湯禹無聲地咧開嘴,笑聲如哭。
他再挪上兩步,來到了大黃牛跟前,費力地彎軀,對著那支憤怒的大眼楮,一字一頓地說道︰「賤牛!記得這一刻,湯二爺的這只臭腳,就是要踩在你驕傲的臉上,看**的還敢不敢抬起你的賤蹄!記得,在湯二爺面前,你永遠是一只賤牛!」
說完,體內成片的黑色巨石,轟然而碎,最後一股天地氣機沖出體外,湯禹霸氣十足的抬起那只掛著爛鞋幫子的臭腳,得意至極地踏了下去……
「 ——」
山體微動,橫躺在他腳下的大牛頭,猛然向地下陷落!地面上裂縫縱橫,凍土竟然凹陷下去!
山下有人驚呼出來!
山頂有人沉聲喝道︰「湯禹,腳下留德!」
卻是星修堂的幾位弟子,他們輕易不會出聲,這一聲叫,份量是極重的。放在任何一位學生身上,都要好好惦量一番。
「湯禹,那是院長大人的寵獸!請你適可而止!」
湯禹咧開嘴很難看地笑了一下。
「你媽逼地……就是天皇老子,今天也要先踩夠了再說!」
山下暴起一陣喝彩聲。
「好啊!湯禹威武!」
叫得山響,卻是湯氏那二百個弟子,人人臉上紅光滿面,驕傲得如同剛剛打勝的,就是他們自己。目光四掃,興奮得在跳起來!
那是他們湯氏的英雄啊,湯氏的男子漢!
再次抬腳,轟然而落……
「砰!」
「好啊,湯禹威武!」
……
大黃牛半個身軀,都處在凍坑之中。只是它身體肌能極其雄壯,雖然再也動不了了,但是如鋼如鐵的身軀,在這樣強烈地狂踩下,依然沒有什麼重傷。
只是那張牛臉上,已經是老淚縱橫……
「湯禹……請適可而止!」山頂上飄下一道聲音。
湯禹樂了。
終于出聲了,老院長大人,那也得踩夠了再說!
「你媽的……」
「砰!」
「賤牛!」
「砰!」
「賤……」
「砰!」
……
一直踩,直到湯禹也倒地不起為止。
後山下,人人心寒,這小子,真狠!
……最後,大坑里高高地伸出一根中指,大農夫湯禹爬不起來了……
山下暴起一陣山洪般的喝彩之聲,不知道是為誰而呼,人們看向那個少年的眼光,哪還有一絲嘲笑,而他們心底的震動與敬畏,卻還要強烈得多!
天龍武修院院長大人那只無法無天的老寵獸,就這樣讓人狂踩了一頓!
湯氏小輩們沖了過去,將他們的湯大農夫,英雄般地抬下後山。
後山上也有人沖下來,抬回那頭垂頭喪氣地老黃牛。
山下人們並沒有馬上散去,而是更多人,好奇地走到半山,看著地面上的道道刀痕與那層鋪于地面的寒霜。人們能清清楚楚的體味到那漫山冰雪間的無窮森寒,如同地獄里出來的沉重氣息,從腳底下直透上來,寒意如刀,直逼人心底……
這是什麼樣的功法呢……
人人心驚肉跳,這樣的武修對手,誰也不想輕易得罪!
龍天嬌懷里抱著呼呼大睡的湯禹,回到湯氏修地湯禹的住處,听著他粗重的呼吸,心頭是又愛又恨。
「怎麼就這麼不省心呢,老是惹事,一惹就是大事,唉,你一個湯氏大農夫,就別折騰了……」
湯禹咕噥著,仔細一听,卻還是賤牛那兩個字,翻來覆去,看來意識還處在戰斗之中呢。
天龍武修院內,終于恢復了平時的安靜,只是隨著人們離去,帝都各大勢力,都無法安靜下來。
「湯氏多了這個大妖孽,日後一旦成了氣候,勢力將無法遏制了……」
「湯氏怎麼多了這麼個強凶霸道的東西,跟那個老湯天王,真是一模子里出來的。老子兒子一個德行,全是最可怕的動物……」
當新的一天來臨,湯禹慢慢地張開眼楮,目光凌厲得如一把利刃在屋內緩緩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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