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晚上,王朋在辦公室里,從東到西,從南到北,不停地踱步,不停地撓頭,不停地張望,腦海里一直有一頭缺氧的犛牛形象,卻連一點教師的影子都找不到。
回到宿舍,他從桌子底下拿出一瓶二鍋頭,又從桌斗里拿出一袋干炸花生米,先來一口酒,大口的,股都一聲,他緊緊地皺著眉頭,火炭一樣的酒在喉頭躥上躥下,像是在燒烤他的郁悶。
錢!錢!錢!都是這東西惹的禍!
這是一個令人傷腦筋的東西,黃野因為家里有錢才傲氣沖天,才把玩女人當成是喝口水一樣地隨便;他王朋也是因為要錢,才在這里受這份窩囊氣。
他又啜了一口酒,往嘴里猛塞了幾個花生米,想到這幾千塊錢帶給自己的晦氣,他也下決心要離開了。
要是一時意氣用事把工作辭了,以後靠什麼去養家糊口呢?
他看了看課程表,明天還有四節課,他把教材翻開,拿出講義準備再研究一下,要是全班十幾個人都和龔曉燕一樣多好啊!聰明漂亮又懂事,唉,也奇怪了,像她這樣聰明漂亮的學生怎麼會淪落到這樣的學校呢?
「梆梆」有敲門聲!
王朋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二十一點半,早該進入夢鄉的時候了,他這個小屋平時很少有人來,他覺得奇怪,輕聲地問道︰「誰呀,都這麼晚了?有事明天再說!」
「你開門,老師,是我!」王朋敏感地听得出這個聲音的主人,他的心因為喝酒而狂跳加速,他不能開門,他怕再出現別的事情。
「啊,是龔曉燕吧,明天再說事吧,我都休息了!」
「你會休息?你有休息的心情嗎?你今天受的氣我都看到了,听到了。開門吧,老師!」外面說話的聲音雖不太高,但听上去很急切。王朋考慮到要是屋門外長時間站一個人被其他人看到也不好解釋,就將門打開。
「老師,我受的氣恐怕你沒有听到吧!你不讓我說給你听,窩到明天,我會窩出病來的。」龔曉燕身子一側就閃進屋來說。
王朋將門虛掩上,龔曉燕卻順手一帶,把門鎖死,她一下子撲到王朋的懷抱里嚶嚶地哭起來︰「為什麼你不到教室里面來?他們幾個家伙從外面進來後,看到我在黑板上寫的復習提綱,就惡毒地攻擊我,說我陪你吃飯,替你散發講義,陪你聊天散步,說我就是你的三陪女郎,是你的小蜜。」
「有這樣的事?他們太不像話了!我這就去找他們,把他們一個個都從被窩里揪出來,我批他們去!」王朋一面繃直了身子想把龔曉燕輕輕推開,一面氣沖牛斗地說著,就要掙月兌出來去門外。
好在燈光下他的漲紅的臉沒有被龔曉燕發現。
「你能怎麼著呢?他們就是社會的渣滓,是媽媽不親,姥姥不愛,舅舅見了用腳踹的主!好幾個老師都被氣跑了,我擔心你也在這里干不久了。為你受點氣倒沒什麼,你要一走,我受的氣可沒有任何價值了。」龔曉燕抓得更緊了,好像擔心王朋馬上要掙月兌出走的樣子。
「今天中午我收到一個男孩子的情書,就夾在《民法》的扉頁里,我估計是在黃野的授意下那個男生干的,那個男孩本身並不壞,只是跟田野在一起,學壞了!黃野對我仇恨不已,我沒有像別的女孩子那樣讓他隨意,調戲和引誘我都視而不見,他就故意讓任敏來騷擾我。」
「唉,曉燕,你先站好說話行嗎?咱們這樣不方便,你能確定情書是任敏寫的?」王朋邊說邊推著龔曉燕撲上來的身子。
「沒有落款,約了見面地址和時間,我去偵查過,是任敏在那里等候,只是我沒有赴約。」龔曉燕把自己的身子站直了,然後靠在桌角上,烏齊的劉海下她的那雙眼楮賊辣賊亮,她不時地將探照的光芒對準王朋,她知道,面前這個男人,正在師德和男人之間劇烈地斗爭著。
「你對這個男生怎麼看?畢竟你們都是二十歲的人了,有點這些方面的要求也是人之常情!」王朋終于拾起來剛才打斷的話題問。
「他十分內向,應該是個單親家庭的孩子,腦袋一根筋,容易上當受騙,做出極端的事情來。我看他和田野在一起,也就圖個吃喝,搞不好成為黃野的打手。」
「你說的對,我看法和你一樣,任敏就是個橫貨,沒有腦子,缺火,什麼事也不過腦子,任人擺布的家伙,你不要理他!他哪里懂得情啊愛的?」
不等龔曉燕回答,王朋接著說︰「唉,我正納悶呢,你一個懂事漂亮的姑娘,怎麼會到這樣的學校里來讀書呢?」
「老師,你想知道?恐怕知道以後你會看不起我。」
「不會的。你要是願意讓老師知道,就講來听,不願意說呢,老師也不會勉強的。」
「其實我挺喜歡你的,瀟灑帥氣,有知識,有能力,對于我喜歡的人我是不願意撒謊的,告訴你了,你不要不理我啊!」龔曉燕說著話臉上泛起了紅暈,頭低下去又側著臉半仰起來,似乎在害羞之後又希望引起對方的注意。
王朋沒有想到這個姑娘會說出這麼直接的話,但心頭的酸甜之美還是讓他貼緊了床斜靠在桌子上,頭微微地低下,臉上一陣陣的發燒。他的頭和龔曉燕的身子靠在了一起,他馬上要抽回來,卻被一雙手緊緊地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