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單單的落荒鳥都戀著入群,空落落的窠巢里都盼著有人,冷清清的病房里希望有點人氣,哪怕是有個不相識的護理,能陪著自己嘮嘮嗑,也好不讓自己老對著大病傷心費神!
可眼下,天都快到了晚上,一個人來瞧看自己都沒有。
冷清了一天的冷清還要延續到夜晚,或許延續到天明的明天!
也怪不得別人,誰欠你的,嫂子有了個安徽男人作陪之後,幸福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開心的舞步舞起了人生第二個春天,在張前音生孩子和生病的日子里,她總是第一個到場,給前音慈母般的呵護,好像正因為如此,張前音對嫂子的呵護,產生了一種依賴,要麼,怎麼一旦有事,張前音總會想到嫂子呢?
不能再因為自己的事讓嫂子的幸福打折了,曾經初寡的她知道女人死去丈夫的痛苦,曾經再婚的她,也懂得再次得到男人擁抱的溫暖,她能體會到嫂子在安徽男人的呵護下,快樂的小鳥一樣的甜蜜心情,她不忍心在自己治療大病的日子里讓嫂子的幸福分心。
心情稍微好起來一點的時候,她還會衷心地為嫂子和那個安徽人祈禱,祈禱他們真心相依偎,白頭到終老。
她撇開嫂子之後,在感情深度放心的圈子里搜來搜去,還是離不開三妹張小紅,除了她,還有誰能夠讓自己放心呢,還有誰會真心地來呵護自己呢!
況且,張雄不在家,張小紅沒有理由不來這里看護自己呀!
想到了這個小妹,她的擔心隨即升級。
她知道,張小紅的熱心會因為她自己的任性而把好事辦成壞事,她隱隱約約地確信,那個在家里和尹老三上床的女人似乎應該是和張小紅有關的女人。
在這件事上,張前音對張小紅是愛無因由,恨無道理。
其實,在張前音看來,即便不是張小紅這件事的惡作劇,在她和尹老三之間也不可能白頭偕老,所以,想到這些的時候,張前音便把一切都想開了,拿離婚的事來怪罪三妹小紅,顯然是最為愚笨的想法。
既然不再記恨她,就想著她到來的理由。
可是,小紅遲遲沒有來,一直到晚上十點半的時候。
張前音失望極了,眼眶酸酸的,她從床上下來,出了門,到走廊,撫著欄桿,抬頭望著樓前面的大樹,看到中天里掛著的月亮,高遠,冷清,忽然想到了南宋朱淑真的詞︰
生查子元夕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記得還是在張前音讀中專的時候,一個閨蜜好友常常感嘆自己身世不好,婚姻不好,文縐縐地在嘴里念叨一些唐詩宋詞,說道最悲傷的時候,就說南宋女詞人朱淑真的斷腸詞。
張前音記得那位閨蜜好友給她講了朱淑真的淒慘的故事,張前音覺得朱淑真這首《生查子元夕》的詞更像是寫給自己的,和尹老三的相識到結婚,雖然沒有花前月下的浪漫,甜言蜜語的愛戀,但在他身上,她實現了寡婦再婚的華麗轉變,在她認識的所有人眼里,所有的寡婦都對她充滿了嫉妒,因為,張前音的再婚確實華麗而排場,嫁給了一個北京人,說不上大款,至少也是個土財主吧,而且住房問題的解決讓她的身價一下子比來京打工的老鄉們高貴百倍。
可是好景不長,後面四句詞正是說給自己的,在朱淑真看來,只是人散影孤,歡情不再了,可是,張前音卻還差點賭上了自己的性命,而且,更為可悲的是,她現在還在大病的隱痛中。
難道天涯孤旅真的要自己孤身探險,難道月亮之神真的要注定自己要顧影自憐?張前音的淚水颯颯滾落,潤濕了她的眼楮和臉頰,突然,她覺得有一雙手給自己披上了意見衣裳,她飛快地抹了一把眼淚,轉身看到身邊一個人,正站在自己身邊。
張前音一看,不認識,是個陌生的男人,雖然一身新西服和 亮的皮鞋,還有那一頭新理的頭發,但張前音還是發現,這個男人是個粗魯膚淺的男人,頭發粗硬,眼楮生硬,看人的表情有點讓人害怕,大眼珠瞪起來,白色的多,黑色的少,似乎在無情世界里被訓化成了冷血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