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整天哭喪著臉,終歸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
或許哭喪著臉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是病痛的折磨。
王朋面對著岳母的哭喪的臉,已經連續三天了,而最近兩天必須要單獨面對,王朋忍著比背叛遭受的更大的痛苦折磨,一次次地試圖讓岳母笑逐顏開,都沒有成功。
一個中年婦女的臉也哭喪著,似乎內心有巨大的痛苦,他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王朋正想張口,請求她把座位讓開,給自己的老岳母坐,可是,忽然見那位中年婦女從包里拿出一個茶杯,掀開蓋,又拿出一瓶子藥片,含了兩片到嘴里,再用開水去送,王朋便把話生生地咽了下去,人家生病了,還不能坐自己搶到的座位呀!
王朋又往里面擠著挪動了兩步,拍著一個小伙子的肩膀說︰「喂,哥們,商量個事唄,你看,老太太腿疼,不能站立,能不能借你的座位用一會?」
「好,好,這就挪給你坐!」王朋趕緊地招呼老太太過來,老太太醬紫色的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她側著弱小的身子可勁地往里面擠,抓過王朋的手將身子擠到座位前,沒有想到鄰居是妻子,也站起來,一下子有了兩個座位,王朋有禮貌地對身邊一個漂亮小姐說︰「你坐吧!」
「你來!」只見那年輕漂亮的小姐,伸手招來一位更老的先生,那先生連聲對女孩說「謝謝」。
王朋就站在過道的中間,乘車人漸漸少了,背後的抓手也閑出來,王朋就把酸沉酸沉的腰眼頂在那個抓手上,哎哦,真他媽的舒服!
腰眼的酸沉好像被擠出了一絲甜蜜來!
回去的路總是讓王朋覺得比來時的輕松,這種感覺怪怪的!雖然沒有掛號成功!
從早上四點多起床,坐公交,坐地鐵,一路的到東單,復述著昨天的故事,但比昨天提前了一個小時,岳父母都說,今早起肯定能掛上號,一定能找到一個好醫生,拿到一包對癥的藥,把岳母的病治好。
為了讓岳母也能見證到掛號的不容易,王朋就請岳母和自己一起去排隊,他們在掛號大廳外被排到了五十名以外,隨後再隨著一撥一撥的人流到了大廳里面,王朋請岳母也排一個位置,或許這個窗口沒有號了,另外一個還有呢!?
跟著蝸牛爬行,只要腳步在蠕動,都是幸福的!
許方不斷地發過來指令,命令王朋去掛腎內科,這不是在故意炫耀領導的威權嗎?誰不知道掛腎內科,難道這也要領導安排,真是的!
岳母在老家時,被家鄉的醫生確診為患上了腎功能衰弱癥,這是非常嚇人的病,王朋希望是醫生誤診,他們來到協和醫院的目的,就是要證明,家鄉的醫生確實誤診了!
然而,掛號是件功夫活。
王朋和岳母都沒有這功夫,這功夫要靠在這里,一個整夜才能練成,他們必須在掛號的前十幾位才有可能拿到掛號單,好不容易挨到了跟前,才知道,掛號單早沒了。
王朋望著岳母,臉上也是同樣的沮喪。
王朋好不容易才擠到了窗口前,果然被告知,沒有號了,都掛完了!
岳母的眼楮在打架,她強打精神跟著王朋往外走。
「咋辦?」岳母很少看王朋,現在對他一個人說話,便不經意地剜了他一眼,馬上就移開了眼楮,似乎問題並不是十分重要。
「媽,咱們去前邊的教學樓,那里有個特需專家掛號處,去那里或許能掛上!」
「好,走!」老太太的臉色很不正常,嚴肅中帶著醬紫,風吹得皮膚干燥灰暗,有的地方似乎要龜裂,老太太把兩手袖在一起,跟著王朋往里面來,頭上的圍巾被風吹起來,似乎在堅實地宣告,農村人也來協和醫院看病了,真難呢!
「前年,我和你爸過來看病,就是在這里頭掛的號!也不是專家號,也不多要錢!」
「那好啊,我們分頭行動,你看,南邊有個老年掛號窗口,你拿著身份證和就診卡在這里排隊,他們要到八點才開始掛號,我到專家門診掛號那里去探探虛實。」
大廳里人來人往,來往的人每挪動一步都要和其他人踫踫膀子。身邊流竄著許多的號販子,到你的跟前問,「要專家號嗎?掛專家號請跟我來,三千元一個!」
王朋很不屑,因為窗口前有個牌子寫的清楚,不要相信任何一個號販子,他們許諾的專家號都不是本院的專職醫生,因病人偏信號販子導致的受騙事宜,本院概不負責!
每個窗口前都有警示,每個警示牌前都有號販子的身影。
入口處,一個號販子正在向一位身穿白大褂的老醫生要簽證,估計是要初診號吧!
這就是醫院的貓膩!一邊聲稱反對著號販子,一邊和號販子沆瀣一氣!被蒙被騙的都是病人和病人家屬!
特需專家號要到上午十點三十分才能開始掛,王朋就走到窗口前,見一位年輕的女士正在和窗口里的工作人員咨詢,「請問,我沒有在網上預約,可以在這里掛專家號嗎?」
「不行!」
「我和我老公都來這里四個早起了,還是掛不上號,請問,能通融一下嗎,給加個號好嗎?」
「沒可能!人家都排二三個月才拿到掛號,你才四五個早起,早著呢?接著排隊去吧!」
「啊,這樣啊!」王朋一邊往外走,一邊給許方報告著情況。
「你再找找問問,有沒有別的招!實在不行的話,就回來,到咱們自己的小區里醫院去看吧!」
岳母排隊的老年掛號處也告知說,腎內科早就沒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