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李淑英進得張前音的家門,便感覺到種種的不相宜,一是到了他們這個年齡階段的人,大多準備當女乃女乃抱孫子的,可是,張前音竟是準備當媽媽的茬口,這要是放在李淑英的老家,在鄉民們看來,會是一種非常值得在娘們口頭傳說的噱頭,然而,現在看起來,似乎非常正當,正當得連李淑英都不敢相信,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竟然跪在地上,側耳傾听張前音的大肚皮上發出的聲音,這堂堂的大學的教授,年過花甲的老者,竟然如同一個小孩子,時時處處哄著張前音玩耍,要不是李淑英親眼看到這一切,連她自己都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可以想見,要是她說給那些老娘們听,他們該怎樣說李淑英吹牛。
李淑英可是不願意吹牛的人,自從年輕時嫁給了羅厚國,一連三個男娃,生的李淑英都沒有機會去打扮自己,當然也沒有閑錢去打扮自己,倒是三個孩子教育的事,她沒有敢落下,因為,羅厚國確實不是個好丈夫,也不是個好父親,他竟然在外邊沾花惹草。
羅厚國和張前音的瓜葛,李淑英不但有所耳聞,還親耳听羅厚國說起過,可是,李淑英不相信這是真的,因為,無論從哪個角度去說,張前音都不可能看上羅厚國,分明是兩個不同層次的人嘛!
在和李淑英一樣的工人眼里,張前音就像一個玉帝的女兒一樣,滿身散發著仙氣,她的漂亮的容貌,她的不俗的談吐,她家庭優越的條件,她那渾身讓男人們不忍放棄的優雅氣質,別說羅厚國,就是當時的廠長都不一定能挨著張前音的身子,要是真的像羅厚國說的那樣,羅厚國不但和張前音睡在一起,而且還給羅厚國的兒子住院拿出了五千元作為幫助的費用,李淑英還真是要感激張前音,因為,那時的他們家確實拿不出五千元那麼像天文數字一樣的住院費,正是那五千元救了羅曉寧的命啊!
這是李淑英的第二點覺得不相宜的地方,她總感覺眼前的張前音似乎和她特別熟悉,熟悉到曾經擦肩而過,曾經心靈相通過,熟悉到似乎捅破了那一層窗戶紙,一切都像自己家里人一樣,可是,她不敢相信,她的猜想會是真的。
可是這種熟悉的信息卻無從喚起,這讓李淑英心里總有一種很失落的感覺,這種感覺困擾著,讓她有時候在張前音家里做事的時候,總走神。
李淑英一直自慚形穢,比較起張前音來,她就自然感覺到天壤之別,即使眼前這個女人,同樣的年齡,面容上卻相差很大,張前音雖然大著肚子,面貌上看起來,說三十多歲,在農村,那是絕對充得下去的,可是,李淑英已經是一個標準的農村小老太太了,那滿臉的折子早已埋沒了她面對張前音這個同齡人的自信了。
要不是李淑英會燒一道別人都不會燒的菜,李淑英那幾次走神的失誤,可能早就被張前音給趕跑了,可是,那次王朋主持廚房工作的時候,接到張前音的命令,讓李淑英燒一道菜,李淑英就燒了一道頗具傳奇故事的菜,才讓她在張前音家待下去的希望一直持續下去。
那天李淑英出手做了一個火鍋,這個火鍋讓大家品嘗之後是贊不絕口,就在三天後,宗友厚出差回來,帶著池娜回到家,張前音說起新來的保姆李淑英,還不忘說起那道火鍋的傳奇美味,宗友厚被張前音說得胃口大開,讓李淑英列出一張料單,自己去市場采購去,要親自品嘗李淑英獨家秘笈的火鍋,張前音卻對宗友厚說︰「難得你能在家,干麼要自己去買,讓李女乃女乃去就成了!」
「也是啊,對,李女乃女乃,你過來,我听我太太說起你做的火鍋,不但味道特別,還有故事在背後,需要什麼料子,你且去準備,買齊了之後,我要看著你制作的過程,說不定是一道傳奇名菜呢?」
「行了,宗教授,只要你和太太喜歡,我可以天天都做給你們吃,不過,太太不能吃太多,你呢,當然是多多益善了!」
「哦?還有這個講究,你快去買吧,回頭你做的時候,我再听你細說。」因為听張前音介紹這道火鍋這麼好,宗友厚又在家里吃,便想到要叫來幾個人熱鬧一番,張前音極力支持,于是宗友厚就叫來了羅曉寧和章明,讓他們也來品嘗這道美味的湯火鍋。
很快,羅曉寧就來到了教授家,他見到教書和張前音,就連忙道歉說︰「宗教授,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們結婚時我不在現場,無法親眼目睹那盛大的場面,今天,听說你要我來品嘗火鍋湯,我正好也有一絕,正好也是火鍋,不妨也做一鍋,讓大家分別來欣賞,怎麼樣?」
「那再好不過了,來,待會兒章明就來了,他可是個大忙人,難得相聚一次,听說為了給我面子,他推掉了好幾場應酬呢!」
「大律師,今天來了,肯定不會吃虧的,我那絕技他一定沒有品嘗過,他來了,算是趕上好點了!」
「師兄,要不要我來幫下手?」池娜在一邊說。
「有美女做幫手,我自然靈感不斷啊!不過,我怕你偷偷地把我的絕技給學走了,那我下次來給教授表演的機會可就沒有了!」
「小心眼,你以為誰稀罕呢?」池娜一撅嘴轉身要走,卻被羅曉寧一把抓住了,說︰「教授,你看看,你的寶貝女兒給我耍性子呢,經不起我開一個小小的玩笑!」
池娜便跟著羅曉寧來到廚房,見媽媽在,和奇怪地問︰「哎,媽媽,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是來這兒幫忙的,這里是我的地盤,我怎麼不能來呀?」李淑英一點也沒有給兒子面,把給張家姐妹服務當成自己的專職差事了。
「媽媽,你知道嗎,我本來要給教授露一手的,你在這兒,我露不成了,我那點技藝哪能跟你的廚藝比呀?要不,今天,你別動手了,我和池娜動手做,你在邊上指揮就完了,行嗎?」羅曉寧說。
「三,你和池娜很熟嗎?」李淑英見兒子一來這里,就和池娜泡在一起,心里很高興,臉上卻裝得若無其事地問道。
「你還是讓池娜自己說吧!」說著,羅曉寧就動手給你的火鍋備料。
「我有什麼好說的?我倒是很奇怪,你怎麼會是李女乃女乃的兒子呢?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別多呀?!」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不要以為我媽媽是為了掙錢才來你們家當保姆的?」羅曉寧听池娜的聲音有點陰陽怪氣,就搶先說道。
「不是為了錢?你騙誰呢?那一定是你這個做兒子的不孝順唄!」池娜說這句話的時候,倒是怕刺痛他們母子二人的心,滿臉笑著,顯然把自己的話當成玩笑來說了。
「你看我像是一個不孝順的兒子嗎?我和大哥都不願意讓她出來做,我們都有足夠的錢養老母親,不是因為我二哥嗎,把我老母親害苦了!」
「你說的是羅小剛?這和你二哥有什麼關系呢?他能掙幾個錢呢,你不能把一切推到他身上去!」池娜說這話時,當真了。
「不是,你理解錯了。媽媽,你告訴她吧,池娜每次見我都想把我吞下去似的。」羅曉寧朝媽媽喊道,見媽媽正在準備輔料。
「池娜也認識我的二兒子羅小剛?」李淑英感到蹊蹺。
「她何止是認識呀?媽媽,你不知道吧,這池娜才是我二哥的恩人呢!是池娜在法庭給我二哥做的辯護,就是在我二哥和其他的壞人一起偷挖人腎髒的時候,池娜成功地給二哥辯護,才把二哥判成緩期的!」
「池娜,三說的可是真的?」李淑英問池娜說。
「是真的,不過那都是我應該做的,當時我在章明的事務所里實習,正好趕上這個案子,我就接過來了。」池娜以為李淑英又要感激,忙歉疚似地說。
「你不該救他呀!」李淑英話一出口,把池娜嚇了一跳,天底下哪有這樣的母親,說兒子犯了錯,不該救的,池娜就緊接著問︰「李女乃女乃,這二兒子羅小剛不是您親生的吧!」
「三個兒子都是我親生,但我李淑英對兒子恩怨分明,他要是走正道,我支持,我愛護,他要是做錯事,犯了罪,就該接受法律的制裁,那你知道他後來出獄之後去了哪里了嗎?怎麼突然就沒有他的音信了?」
「我不知道,當時,出獄的時候,是他的大哥跟他在一起的,還想還有王叔,我就不得而知了!」
「哎,媽媽,你的輔料里有蓮子嗎?」羅曉寧說著,火鍋料基本齊備,他準備了牛鞭、牛尾、牛唇等主料,又投放了當歸、枸杞、百合、蓮子、人參、黨參、天麻等約20種輔料,大火猛燒三小時,又細火燒一個小時,羅曉寧的這個火鍋端上來之後,大家品嘗之後,贊賞不斷。
宗友厚教授說︰「曉寧,你會這個,干脆去開個火鍋店得了,你找人我出資,賺了錢大家分,不為賺錢,就為和大家分享美食,你看怎麼樣啊?」
「來嘗嘗這個火鍋,看味道哪個好些?」李淑英說著,又從廚房端出來一個火鍋來,大家有了剛才的口味,也沒有再奢求比羅曉寧做的更好的湯來,就隨便舀了一勺放到嘴里,再盛一勺羅曉寧的湯來比較,頓覺厚薄不一,「嗨,曉寧,你品出來沒有?李女乃女乃做的這湯比你的湯厚重啊,品起來回味無窮啊!」
「教授老爸,你還用說,這兒子做的能有母親做的湯厚重嗎?」宗友厚和張前音听了,都不知道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