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把查封賬號無果而歸的消息向恆培太匯報了之後,恆培太就意識到了書記和尹干市長非同尋常的關系,他把曹林支開之後,一個人獨自在想這件事,忽然接到了書記的電話。
書記詢問完謝婷的案子,又問過龔剛強的案子的進展情況,隨之突然說道︰「听說你們今天去銀行總部了?誰讓你們去查封賬號的?一切要听我的話,明白嗎?那個賬號關乎著國家利益的大事,千萬不能動,以後也不要再提這件事,明白嗎?」恆培太嘴上答應著,心里卻泛起了嘀咕,國家利益?
難道是有人借著國家利益的名頭在搞巨大的陰謀?恆培太做官做到這個位置,早已深諳官場的道理,然而,一提到國家利益,這個鬢角早已花白的局長,還是心頭一凜,誰要是那國家利益開玩笑,那無疑是千古罪人,他恆培太該在這里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
既然書記關照過,那個賬號儼然不能再踫,否則就是拿最高領導的高壓線來實驗自己生命燃起的火焰,然而,我作為公安局長,身負慶州安全重責,我可以悄悄地調查,先明真相,後得結論,關鍵時刻再行動,也免得對未來狀況一無所知,束手無策呀!
于是,這天晚上,他把曹林招到一個秘密的地方,對他說︰「我們做的工作時刻關乎著人命,我們在這里又是人單力薄,我們想做成一件事非常困難,但再困難,牽涉國家利益和安全的事,我們也要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局長需要我具體做什麼?」曹林看局長嚴肅的神情,就知道今晚恆培太要安排他大事情。
「目前,你把手頭的案子先交給別人去辦,你把經偵隊長給我拉到我們這邊來,至少讓他為我們服務,做一件大事,然後,你再加強和北京來的安全局那邊的人的聯系,關鍵時刻也好有個照應!」
「是,我馬上安排!」
「把經偵隊長拉過來之後,你和他秘密調查那個賬號的事,記住,是絕對的秘密,明白嗎?要是不秘密的話,很可能會喪命!」
「明白!」
「今晚的話,在心底里執行,夢話都不能講出來!」
「是!」曹林毫不含糊地回答。
龔曉燕再次來到黃埔大廈的時候,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第幾次來了,但在付給章明一個億的資金之後,這是第一次來到平正律師事務所和他見面,章明拿到了那筆錢之後,顯然成了龔曉燕面前的一條狗,一見面就點頭哈腰地笑著說︰「龔女士,你好,從你支付了那筆費用之後,我們就是你忠實的雇員了,我們正在為你提供忠誠的服務,不過,龔剛強的案子,就目前調查來的證據看,事情對我們非常不利。」
「說具體些!」龔曉燕那高貴的氣質在那一個億的資金的豪華陪襯下,顯得格外華貴,壓得章明都有點喘不過氣來。
「簡單說,涉及七起命案,四條人命,開設賭場,聚眾賭博,組織婦女賣婬,非法壟斷建築和建材市場,哄抬物價,擾亂農貿市場秩序,腐蝕拉攏干部,數罪並罰,一定是死刑!」章明一口氣匯報下來,比對自己親爹都孝敬。
「接著說!」龔曉燕盛氣凌人地坐著。
「請問龔女士,你還想知道什麼?」章明想展開反擊,以擺月兌龔曉燕居高臨下的壓抑。
「你廢什麼話?要不是死刑,我會給你開出這樣的天價訴訟費?你以為這一個億是那麼好掙的,要是達不到我的滿意,你怎麼吞進去,怎麼給我吐出來,知道嗎?」龔曉燕咄咄逼人的氣勢此時才真正地表現出來。
「請你說出你怎樣才能滿意的條件,好嗎?」章明開始忐忑地流汗了。
「死刑不管,從犯三年以下,或者無罪釋放!」
「龔女士說的是那些從犯,是你大姐龔大燕和二哥龔剛勇嗎?還有一個剛剛被捕的佷子龔壯壯嗎?」
「正是。」
「這些人的案子還沒有一個個落實,不過,據我听來的消息,龔大燕參與過組織婦女賣婬罪,而且是主要頭目之一,她的罪名不小,估計要在十五年以上。」
「都是你估計吧!你們律師的伎倆就是先把案子說的很嚴重,然後再動用你們和公檢法的私人關系,給客戶要錢,要到十萬,拿出兩萬送給**的公檢法人員,你們吃兩頭,一是訴訟費,二是活動費,是嗎?」
「龔女士,你把我們律師想得太齷齪了,我們是維護法律公正的忠誠護衛者,我扶弱濟貧,無償地給農民工提供法律咨詢和訴訟服務,正是因為有了我們律師,中國的法律和法制建設才得以順利健康地發展!」
「是嗎?冠冕堂皇嗎?我二弟羅小剛的案子你還有印象嗎?被你們整整騙走了六萬元,我不是來給你斗嘴的,我知道你章明,從北京來的,有關系,有北京,有渠道,有膽略,我是看中你的這些才來的,不過,我提醒你,我能動用一個億的資金來打這場官司,你也應該清楚,你要是不能讓我滿意的話,你和你公司的下場!」
「如此說來,你是羅曉寧的嫂子了!真是天下太小,我們在哪里都能遇到熟人,不過,這樣更好,我們不說之前,現在是就事論事,我們收了你的錢,就會不遺余力地為你們服務,我們會秉照你的旨意去辦的,辦到什麼程度,我會隨時通知你的!」
提起羅小剛的案子,章明確實覺得無顏面對當事人,不過事情都過去了,這個案子盡力辦好,也算給當事人一個交代吧!
且說龔曉燕從平正律師事務所出來,正好接到羅曉清的電話,電話里告訴她,兒子們都想她了,讓她快點回到深圳來,龔曉燕一听,心里樂滋滋的,可忽而想到在監獄里的大姐二哥和佷子他們,一種骨肉相連的憐惜感讓她更加不願離開生她養她的土地,離開親人,她只好滿含惋惜地對羅曉清說︰「公司的事你和小芬要多操心,孩子們的事,你交給媽媽就行了,我這邊處理出眉目來了,我就回去了,你們不要掛念,我還要幾天才回去呢!」
「你那個兄弟怎麼樣了?我倒是很擔心他,看他狠狠地樣子,別在武校里又出什麼事!」龔曉燕問道。
「沒事,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你忘記了嗎,他最听我的!」
「正是因為他最听你的,我才擔心呢,我擔心你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犯渾!」
「不會吧,我和我戰友都說好了,讓他多留心,你就放心吧,辦完事快些回來!」
龔曉燕听著羅曉清的話,心里卻是另一番滋味,這些事是一時半時能辦完的嗎?哎,踫上這樣的好哥哥,她又能怎麼樣呢?她能像當年哥哥那樣,听說她和王朋好上之後甩手不理了嗎?她做不到!
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章明身上,希望他用他北京的關系,利用他在法律界的聲譽來保全她龔氏家族,或者說,至少要保全他的二哥大姐和佷子,那樣,她覺得至少也對得起她使用這麼久的這個龔姓了。
龔曉燕下樓了,帶走了章明的一片遐思。
章明常常把自己看成是一個有感情有血肉的人,也就是一個正常的性情中人,其實,他知道,這是做律師的大忌。律師界有三種人,一種是以維護法律的公正為己任的,那是真正的律師,他們是法律至上主義者,任何有悖法律的行為都是不可取的,甚至有些游移的想法都是不可饒恕的,法律就是他們賴以立身謀命的信條;第二種律師是以法律為飯碗的人,也就是吃法律飯的人,他們把律師看成一份職業,從這份職業中撈取他們需要的和可能的好處,至于是否有違法律的公正,那不是他們考慮的事情,他們的首選是怎麼做最賺錢,這部分人佔到了律師的絕大多數;第三部分律師,嚴格來說是準律師,他們有了律師證,卻沒有獨立提供法律援助或者服務的資格,他們沒有獨立的事務所和辦公室,只能附屬在人家律師事務所的名下,給人家干一些取證和調查的工作來賺取自己的辛苦費。
章明認為自己是第二類律師中的佼佼者。
現在,他的思維正發生著巨大的變化,因為他獲得了新信息。
就在剛才,就在龔曉燕似乎是滿含氣氛地向他質問和斥責的時候,他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竟然是羅曉寧的嫂子,竟然就是幾年前他經手處理過的一個叫羅小剛的人的親人,竟然是和他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人,因為在章明看來,自己被羅曉寧從三巴湯火鍋店連鎖公司被掃地出門是他有生以來遇到的最沒用面子的事,而且,他甚至覺得,羅曉寧生來就是和自己作對的,他對羅曉寧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被排擠出三巴湯連鎖公司之後,被波凌芳聘用為律師,他隱隱地覺得自己又撞到了羅曉寧的槍口上,是前世的仇怨,還是今世的俗緣,他不得而知,他有時候很相信佛教,他認為人與人之間的因果報應都是前世注定的。
他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加盟三巴湯和被逐出三巴湯,都和羅曉寧有關,隨後自己就讓萬姐和光頭來打三巴湯店的主意,沒想到踫到了孫樹俠,章明不願意和她斗,因為她背後的關系是章明一直在努力爭取和急于建立的,好在章明自己沒有出面,好在萬姐死掉了,光頭也沒有說出什麼,任何人也不知道此事會和章明有關。
他讓老婆出面把張萍給弄進去了,這完全由于張萍野心太大了,說實話,在北京,敢于向章明開口敲詐三千萬的人還沒有生出來呢,活該你張萍倒霉了,對不起了,我的把兄弟李東的老婆,哎呀,李東這小子,好像應該謝謝我才對,我給他出了一口惡氣。
如今,這個龔曉燕竟然是羅曉寧的嫂子,自己又有機會報復他們了,該用何種方式,讓他們既花掉了巨額的錢財,又得不到任何的結果呢,章明陷入了深思之中,慢慢地,他展開了笑臉,一個罪惡的計劃似乎已經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