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剛剛被打掃出眉目,喜慶的喜福剛剛爬到醒目的位置,羅曉寧就接到了電話,說是在慶州又發生了大事,讓他們幾個人火速趕到慶州歌樂山。
命令就是號角,吹響了就只能前進,羅曉寧于是帶領著高玉明、呂凡琴、許建軍率先出發了。
八局是個反間諜偵察局,跟蹤、偵查、逮捕是他的基本只能,當然,他也參與像今天這樣的大規模的捉拿殺人犯的行動。
八局有多少人,羅曉寧自己也不知道,至少目前他不知道,凡是八局的特工,都有一個內部人士才能看得懂的手勢,一旦打出這個手勢,就表示,他是你可以絕對信任的兄弟。
直升機把他們幾個人送到慶州歌樂山上空,也就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飛機降落,他們看到歌樂山如臨大敵一樣,周圍全都是荷槍實彈的武警,一層一層地把歌樂山包圍了水泄不通,一個負責人模樣的人上前來,交給他們幾個人每人一張通緝令,上面有一個殺人犯的照片,並且說,周克華就是在歌樂山上長大的,對于這里的情況非常熟悉,而且他手里有槍,還不止一把,身上已經背有九條人命。
所有的警察都被派出去蹲守包片了,這場大運動正合乎來福成的心意,他對恆培太說︰「放心吧,別說是一個周克華,就是十個八個,照樣讓他消失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要不是羅曉寧要堅持來慶州,高玉明就不來了,一定的,因為他和呂凡琴在這個職位上干了快五年了,大小案子也拿下無數了,早就想著能在五十歲來臨之際,給自己一個體面的台階,沒想到卻被自己手下的一個小同志給佔先了,而且這個小同志,還是曾經給自己的妹妹有過愛情諾言的人。
說起來這事,也確實怪高玉明武斷,直到現在,他還在為自己的武斷買單,高智野已經不怎麼和他講話了,似乎在高智野的世界里已經沒有他這個哥哥了,她的心里只有張雄,這讓高玉明更加地感到臉上火燒火燒的。
因為在高玉明看來,妹妹高智野和羅曉寧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可是,高智野愣是把張雄搶在了懷里,撇下一個冷清孤獨的張小紅在家,讓羅曉寧的同情心再次泛濫起來,一直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現在,羅曉寧果然像自己在之前預料的那樣,月兌穎而出當上了局長,而且正好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內心無限愧疚的高玉明也想在慶州,在自己的新上司面前露一手,便時時處處走在前頭。
歌樂山位于慶州是沙坪壩區,距離市中心有十六公里,是一個綴滿寶石和文化意趣的風景區,周克華就出生在這里,他的第一個女友也在這里,他在湖南和江蘇殺人搶劫之後,便返回了慶州,一下子,慶州人便人心惶惶起來。
蔣小婉卻一點也不緊張,鋪天蓋地的媒體宣傳似乎並沒有讓蔣小婉在意,她一直都把周克華給忘光了,原因就在于當年她和周克華開的那個玩笑,周克華不可能當真。
她十分鐘前接到一個短信,說自己是她之前的一個男友,正是為了踐約來見她的,蔣小婉便非常開心,卻早已把什麼殺人犯的危險拋到了九霄雲外。
從一家高檔酒店里出來,周克華帶著一個鴨舌的太陽帽,黑色的,這在這個季節也不算太出格,慶州的太陽出來的時候也是玩命般地毒辣。
蔣小婉被周克華挎著臂彎,從酒店里出來,沿著一個街心花園走,周克華便和蔣小婉聊天,便注視著四周的情況,他發現有一對情侶模樣的人跟在身後,以後是警察便衣,就回頭扮作一個非常可怕的樣子,把那對情侶給嚇怕了。
「一晃五年過去了!」周克華看看蔣小婉說,「你的美麗仍舊那麼令我著迷,可是你要是知道了我這些年的變化,你也一樣會為有我這樣的男友而自豪!」
「四年前,听說你去緬甸當了雇佣軍?」
「只待了一年,第二年就殺死了一個邊防警察,搶到了屬于我自己的第一把槍,開始了我的職業高速掙錢門路!」
「我最想听的就是這一段,你說說,你最多的時候,是什麼掙錢速度?」
「一天二十五萬!」
「啊,你別嚇人了!哪有這麼快的?」
「啊,那邊有個黑影閃了一下,有情況,我要走了,我會聯系你的!」
那個閃了一下的黑影不是別人,正是高玉明,他順著一陣風听到了周克華對女友的隱隱的談話聲,覺得和手中拿到的這個嫌疑犯有著非常大的程度的接近,就繼續追擊了下去。
羅曉寧他們正在那邊觀察著行人,忽然听到這邊槍響,而且連響三槍,大家拔出槍來急忙朝這邊圍攏過來,見高玉明已經倒地身亡了,手正在握槍,顯然,他的出槍速度太慢了!
周克華有消息了,而且一出手就打死了一個安全局的持槍的人,消息一出,市民們更加惴惴不安了,一時間,大家都早早地關起來門,第二天很晚才開門營業,人們都擔心不幸發生到自己身上。
直到第二天晚上,在沙壩區的城鄉結合部,兩個警察才在一個小胡同里把周克華給擊斃了。
羅曉寧卻不得不帶著高玉明的尸體回到北京去復命。
羅曉寧並不惱怒高智野,他認為這個女孩是個另類的人,雖然和自己的性格不合,但仍然不失為一個漂亮可愛的女人,她有她自己追求愛情的權利,對高智野和張雄的結合,羅曉寧一點怨恨的意思都沒有,相反,還有些感激高智野呢,是她把張小紅送到了自己的身邊。
八局可能每天都在死人,丟掉自己生命的人都在為祖國做著貢獻,而且很多都是默默地做貢獻,作為八局的局長,羅曉寧覺得,自己首先要通知高智野,她的哥哥死了!
這是一個很難張口又不得不張口敘述的事實,呂凡琴早已為失掉這個戰友而悲泣難耐了。
羅曉寧只好給高智野打電話。
高智野接到羅曉寧的電話,就覺得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但她還是不願意相信她唯一的哥哥會在辦案過程中死掉!
高智野再怎麼和哥哥拿嗔作怪,也只是兄妹之間小小的撒嬌,一旦哥哥真的死去了,高智野便覺得這個世界好像突然變得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一樣,她听電話的手不自覺地把手機月兌手丟掉了,張雄順勢接過來,對羅曉寧說︰「你把這個消息先告訴他媳婦呀,你告訴他妹妹管屁用啊!」
「我沒有他媳婦的電話,還是你幫我通知她吧,讓她帶著孩子明天去局里,我們要舉行一個簡單的遺體告別儀式,後天要送八寶山了!」
「啊?你們安全局的人就這麼草率地處理了?真是命賤啊!」張雄似乎很生氣,他啪地把手機掛斷了,看著躺倒在臂彎里的高智野,他知道,明天,他也會帶著高智野去參加那個遺體告別儀式,還會去八寶山參加追思會的。
此時的高智野早已身懷六甲,估計下個月就要生產了,在這個時候讓她知道了唯一的哥哥死亡的消息,張雄實在是于心不忍,可是,無奈是高智野先接到的羅曉寧的電話,高智野受到的打擊可想而知了。
因為人死了,悲傷一陣,自然就過去了,因為人類的死亡被認為是自然規律了,可是人為的職務死亡,便是被光榮地下崗了,這種打擊常常會給人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產生非常重大的影響。
王朋就是正在郁悶中被燜煮了七七四十九天了,按說,他應該知足了,公司沒有收回他的用車,留給他自己用了,只是用了他兩個月的工資作為抵償了,本來李曉梅要池娜把那輛車送給王朋的,一則顯示公司大度,二則也是對王朋總經理在這麼年來和那車培養起來的感情,說到車,王朋還是硬著頭皮要了,因為習慣了開車以後,他似乎來年送小芳上學的事都不願意跑路了,雖然那段路從家里到學校才一站路那麼遠。
王朋把這個消息告訴許方的時候,許方高興地說︰「你還是你自己,一個老東西,自自由由的多好,送送孩子,寫寫書,釣釣魚,我又不指望你掙錢,干麼非要掛在池娜那個女人的戰車上呢?」
「回想起來,也只有短短的四年時間,我就知道,三巴湯的元老一個個都會被她掃地出門的,當初我還笑章明被炒被擠出,我還為羅家被清除出董事會鳴不平,我就沒有想到我自己,我把自己也看成元老了,這就真的該老了,該被炒了!」
「要我說,人家池娜對你也算不錯了,四年里掙了幾十萬吧,還得了一輛車,可以了!知足吧!」
「可是你知道當初羅曉寧分給我的那些股份值多少錢嗎?」
「人不能太貪婪,再多的錢又如何?」
「我一直在擔心,章明吃了那個啞巴虧之後,絕不可能不疼不癢地過去,他一定會和三巴湯公司對簿公堂的,或者甚至比對簿公堂更嚴重的結果!」
「這些都和你沒有關系了,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
「怎麼會和我沒有關系呢?你沒有想想,章明再有幾個月就出來了,到時候他要是找到了我,說是和我連手一起對付對當初的董事待遇不合理的事,我該怎麼辦呢?」
「他不是在慶州做假證,被吊銷了律師資格證了嗎?」
「證件是被吊銷了,但法律在熟睡在他的肚子里腦袋里,事務所里他還是大股東,他想打贏的官司,他的律師還會不讓他滿意嗎?再說了,我在公司的總經理的位置上干了這麼久,無論如何我是不願意看到公司被別人給剽竊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