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張府問話
月色當空,明亮的光芒照耀大地,炎炎夏日,許多昆蟲只能晚間出來活動,吹拉彈唱,好不熱鬧。
逍遙居書房內卻是很安靜,直到一襲黑影閃過。
「打听到什麼了?」俊溢放下手中的書,頭也沒抬。
追影先是給俊溢行禮,然後將所打探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回爺的話,屬下到若水鄉了解到,吳梅確實生性膽小,為人老實,鄉親們對她並沒有其他什麼評價,多半人都同情她,直道是命苦生在了吳家,被賣了還不敢說些什麼。」
「讓冰姬過來。」俊溢淡淡的說。
追影知道爺讓冰姬來肯定是為了方便在張府打探消息,冰姬可是暗影里唯一的女人,她長得妖媚動人,舉手投足之間勾人心魄,她最擅長的就是接近目標,套取有用訊息。別看她是妖媚的女子就覺得她肯定很柔弱,正好相反,她比誰都心狠手辣,暗影抓到的人,不管他剛開始多麼剛強,後面也會被她殘忍的手段給嚇著,最後他才會變成那個柔弱的人。
「是。」
說完,追影就在黑暗中隱去了,仿佛剛剛並沒有人出現過,一切都是幻覺。
次日,俊溢帶著追影、冰姬當然還有我們的高大人一干人一同來到張府,今天他要找張府的人問問話。
接待他們的就是張府年紀輕輕的管家,張炳。接到通知的他早就集合了眾人在前院等著問話呢。由此可見,這個人還不是一般的貼心呢。
來到前院,俊溢看了看眾人,問道,「全都在這里嗎?」
張炳馬上上前恭恭敬敬的回答︰「回公子的話,張府上到夫人,下到護院雜工都來了,全都在這里。」
俊溢掃視了每個人一眼,然後走到一個手握香帕的女子前站定,仔細的觀察她,過了很久才說,「你就是張貴的妻子吳梅。」這話並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女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福身對俊溢施禮,說「民婦正是吳梅。」
「你的貼身丫鬟呢?」俊溢看了看吳梅身邊的綠衣女子,轉身走回原來的位置。
綠衣女子也先是給俊溢行禮,然後回答,「奴婢香蘭,是夫人的貼身丫鬟。」
「你跟我進來。」說完率先進了前院的大廳。
香蘭看了看身邊的主子,然後兢兢戰戰的跟著進了大廳。高才當然也跟著進去了啊,他得從旁協助,不進去怎麼協助啊。其余的人都沒有進去,各自站在自己剛才的位置上。
香蘭進了大廳便看見楚公子已經坐在了上座,她低著頭等待著他的問話。
高才進去在俊溢的旁邊找了個位置,也坐下。他倒要看看楚公子為什麼叫這麼個丫鬟先問話,而不是吳梅,而且還是避開眾人單獨問話。
「香蘭,你在張府呆了多久了,又是什麼時候跟的你家夫人?」俊溢眼神犀利的看著眼前的綠衣女子,冷漠的問道。
「回公子,奴婢在張府呆了五年,從夫人嫁進張府便服侍夫人,快半年了吧。」這樣被單獨問話,香蘭覺得很是緊張。
「那你覺得你家二少爺和夫人的感情如何?」
還是在問張貴和吳梅的感情,這讓高才有點驚訝,不是問過張貴了麼?難道他覺得那小子在撒謊?
「女婢一個下人不太懂主子們的一些事。」說主子的是非可是不好的,若是被夫人知道了,說不準會被責罰。
高才听懂了她的話,于是拍了一下桌子,斥責道,「好個圓滑的丫頭,在本官面前竟然還想欺瞞,什麼叫不太懂,看來不用刑你是不知道本官的厲害……」
未待高才說完,香蘭就咚的一聲跪了下來,口里直說,「大人恕罪,奴婢不敢,大人要問什麼,只要是奴婢知道的,我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求大人不要對我用刑。」開玩笑,一個弱女子哪經得起連爺們兒都不能忍受的刑罰啊。
高才滿意的笑了笑,「那你還不快點回答楚公子剛才的問話。」然後看了看俊溢,又說︰「楚公子,這些人啊,就是犯賤,不說用刑,她就不老實。」
「起來說話吧。」俊溢看得出高才的這招還真有用,其實不這樣,他也有辦法讓她說出來。
香蘭心驚膽戰的起身,顫抖的雙手和紫紅的嘴唇彰顯了她的恐懼。對上這個俊逸若仙的男子,她調整了一下心態,誠懇的說,「二少爺和夫人的感情倒也算和諧,夫人這人度量大,識大體,二少爺整天一早出門到晚上才回來,她從來都不過問,也不說二少爺,即使自己不開心也藏在心里,有好幾次我都瞧見夫人暗自流淚呢,我心疼我家夫人,曾勸過夫人讓她和老爺或者大少爺說說,二少爺應該會听他們的話的,可是夫人卻說使不得,若是說了,二少爺就會說她話多,而且整個家就會不得安寧,她不願看到這些。我家夫人很善良,雖說是出身小門戶,可是舉手投足間和大門戶家的小姐們無異。二少爺不懂得珍惜,還天天到外面花天酒地,尋花問柳。」
香蘭還真會說話,她不說吳梅家境不好,只道是小門戶,而且看得出她和吳梅的關系很好,盡在給吳梅說好話。
高才听了香蘭的話頓時覺得吳梅應該不會是凶手的,這樣一個善解人意,心地善良的女人怎可能會是凶狠的凶手呢,看來張貴的嫌疑還是大一些。
「那命案之前你家夫人可有和張權爭吵過?」俊溢冷靜的問。
「沒有,夫人和大少爺都是性格品行極好的人,他們怎麼會吵架呢?」
「你家夫人是不是常和張權見面?」
高才听到這里更覺得奇怪了,為什麼楚公子一直在問吳梅的事呢?難道他懷疑吳梅是凶手?難道他懷疑吳梅的善良都是裝出來的?現在問吳梅和張權是不是經常見面,難不成他懷疑他們有什麼奸情?
香蘭想都沒想就說︰「張府很講究禮儀,夫人和大少爺,一個是兄長,一個是弟媳,經常見面的話,那還不讓下人們傳成什麼樣了。」
「放肆,怎麼說話的呢?」高才狠狠的說。
俊溢看了看高才,繼而又問︰「那命案發生前,你可有看到他們見過面?」
香蘭認真的想了想,說︰「大少爺死的前一天奴婢看到過他們見過面。」
俊溢了然的笑了笑,只是他們都沒看到,他繼續問,「你給我仔細講講當天的事,從早上到晚上,一絲也不要落掉,即使是你看來微不足道的,也要說。」
「是。早上奴婢伺候夫人洗漱用早點,這些都和平常一樣,用完早點夫人說想到院子里走走,散散心,奴婢以為夫人又傷心了,就陪著她到了園子里,剛一到,夫人就說天氣炎熱午膳想吃蓮子粥,讓我去吩咐廚房。這幾天夫人胃口一直不好,奴婢見夫人今天主動提起想吃的,很高興就下去吩咐廚房了。等我吩咐好了廚房就去園子找夫人,就看到大少爺和夫人在說話,等奴婢走近,大少爺馬上就走了,夫人好像一副很緊張很惶恐的樣子。奴婢問夫人怎麼了,她說好像是中暑了,于是奴婢就陪著夫人回房了。」
「難道他們真的有什麼?」高才听了香蘭的話,頓時覺得俊溢真的很聰明,他的每一個問題都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看來離破案的日子不遠了。
「大人,您不能這麼說我家夫人,我家夫人一直本本分分,絕對不會和大少爺有什麼的,他們也就是那一次單獨見面。」香蘭听高才這麼說立馬為吳梅打抱不平。
「你個丫頭懂什麼!你怎麼就知道他們不會偷偷私會呢?」高才一想到吳梅和張權有什麼,就好像發現了什麼開心事一樣,完全忘了他是來查案的,不是來八卦的。
「後來呢?」俊溢完全忽略高才的表情。
「後來夫人就回房休息,一直到晚上也沒出門。」
「那命案發生當晚,張貴去張權房間的時候,你家夫人可有獨自出門或是吩咐你走開?」俊溢仿佛知道了一些什麼。
「嗯,當晚,二少爺一走夫人就說想休息,讓我也回去休息。那天還早,奴婢睡不著,于是在院子的回廊里歇涼,我看到了夫人出去,本打算叫住夫人問她到哪里去,要不要奴婢陪同的,但是看夫人緊張的神色,我想夫人定是又不開心了,去散散心,恐怕不想我陪著,所以奴婢就沒有出聲了。」
「緊張的神色?她為什麼要緊張呢?又為什麼一邊說要休息,打發你走開,一邊又出門呢?難道還是她最有嫌疑?」高才糊涂了,這怎麼解釋啊?到底誰最有嫌疑呢?再看看鎮靜的俊溢,想‘看來聰明人就是不一樣啊’。
「不會的,我見我家夫人外出,我就沒有休息了一直在院中等著,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夫人就回來了,而且之後就沒有出去了,直到發生了命案,這點時間里我家夫人怎麼可能殺人呢?」看來這個丫鬟對吳梅很是忠心,一直處處維護她。
「你們一路上看到些什麼人?」俊溢問。
「我們一出院子便看到了管家,後來和他一道去的大少爺的院子呢!」
「當時管家身邊可還有其他人?」
「沒有,我們出來就看到管家一人,後來又來了幾個小廝,我們一同去的,大家都可以作證啊。」香蘭怕俊溢他們不相信,說出了幾個小廝的名字。
高才越來越糊涂,怎麼又問到管家了,難道管家也有問題?怎麼感覺自己好混亂,覺得什麼人都是嫌犯呢?
俊溢沒再說什麼,徑直出了大廳,留下錯愕的兩人。兩人互相看了看也跟著出來了。
俊溢來到前院,走到吳梅面前厲聲說道︰「命案發生當晚你趁張貴出去之後,到哪里去了?」
吳梅本就很緊張,很害怕,當听到他這樣一問就更是緊張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我……我……我沒有出去啊。」
「你撒謊,那天有人見你在張貴出門之後就接著出去了,說,你到哪里去了?見了些什麼人?」俊溢要的就是她的緊張,人只有在緊張的時候才會表露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因為她沒有心思再去想另一個謊言。
吳梅看了看才從大廳出來的香蘭,心想‘原來那天自己這麼大意,竟讓這丫頭看見了。’
「大膽,楚公子問你話呢,還不快說。」高才見吳梅慌張得很,于是更大聲的說。
「我……」當吳梅正在想找什麼借口的時候,張炳,張管家說話了。
「回大人的話,那天晚上夫人來找草民了」,他怕大家不相信就又說,「夫人怕二少爺又會和大少爺吵起來,于是就找草民,想讓草民過去瞧瞧。如真是吵起來也好勸勸。」
「張總管……你,嗯,張總管說得是,草民也可以作證。」這時從人群的後面走出來一個個子不高的男人,整個人看起來很精明。
張炳看了看這個人,說︰「對,對,當時小六子也在場,他可以作證。」
「後來呢?」俊溢看了看眼前的所有人,最後將目光對向了張炳,繼續說道。
張炳很鎮定的說︰「後來,我勸了勸夫人,說他們不會爭吵的,許是有什麼事情商量,再說了張府有規定,主子說話時,不經傳,是不得去听的,所以我也沒去,只得勸夫人早些回去休息。」
張炳很聰明,他現在明顯的說自己沒去,就表示自己當時不在場,沒有看見案發經過,他也只說是勸夫人回去,他怕下人們誤會什麼。
看來這個張炳在說謊,俊溢想‘我倒要看看你接下來怎麼圓謊。’于是緊逼著問︰「那你們可有送你們家夫人回去?」
「沒有,夫人說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所以我們就沒送了。」張炳想‘如果說我們送夫人回去了,這麼長的路難保不會有其他人看見,況且我們真的沒有送過。’
「嗯。」俊溢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張炳讓大家散了,然後帶著追影和冰姬走了。
高才這兩天還真不容易,每次在他什麼都不懂的時候,人家聰明人就走了,當他在那里自信滿滿的認為自己好像有懷疑對象的時候,下一刻又被這位楚公子否決,當問到為什麼的時候,人家又否定,他真的好氣憤。好歹自己也是個大官,怎麼他們都不當他是一回事呢。哎,這案子偵破的時候自己不是累死的,而是焦慮死的,你想想,天天要琢磨案子,又要琢磨那位楚公子的想法,他不焦慮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