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盆冷水倒真讓賀白清醒了,當他再次注視著錦兒時,他終于發現眼前的女子不過是跟玉錦胭長得略有些相似而已。一股極度的失望用上心頭,令他的臉色立刻像浸在了酒壇子里的醬菜一般。他用手抹了把臉上的水,有氣無力地說了句︰「抱歉。」然後就轉身搖搖晃晃地走了。
「賀白……」錦兒無法喊出賀白的名字,只能在心里感激。原來在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如此地牽掛自己!
「喂——」
珀濃用扇子在錦兒眼前晃了晃,錦兒立刻收起了遠送賀白的目光,故作鎮定地說道︰「公子怎麼來這兒了?」
「我來了,是否打擾了你的一場好相會?」珀濃用挑剔的目光看著錦兒,仿佛錦兒剛才做了有損他顏面的事。錦兒忙解釋道︰「剛才那位只是認錯人了!」
「偏就認錯了你?」
「這……他要認錯,奴婢也沒辦法呀!」
「行了,」珀濃轉過身去往回走,「你該做什麼就去吧,你記住了,在我身邊伺候的人別那麼招事兒!」
錦兒想爭辯,卻發現珀濃根本不給她機會,徑直離開了。她只好回到辛夷廳,繼續練習。在臨上場表演前,她自然好好梳洗打扮一番。這個時候,畫紗出現了,拿著一些她自己的東西來到錦兒房間里。
興兒見畫紗拿的都是些胭脂水粉花鈿之類的,便吐吐舌頭道︰「我勸您還是別費這份心思了,這位主兒挑剔著呢,您別去踫一鼻子灰了!」
「挑剔?我倒想看看她如何的挑剔!」
錦兒沐浴更衣後,便回到房間里準備上妝了。畫紗走到她身後,拿起一盒粉,用棉團沾了沾正要往錦兒臉上撲時,錦兒卻伸手擋住了。錦兒從畫紗手里拿過棉團微笑道︰「不必姑娘動手,我自己來就行了。」
畫紗討了個沒趣,心里很是不痛快,她冷冷一笑說道︰「你行麼?上妝這門功夫說深不深,說淺不淺,就算你舞藝在超群,若是妝容誤眼,那也是無用的!不過呢——」畫紗鄙夷地笑笑說,「若是你另有打算,想毀掉在珀濃公子面前的表演,好得到陪侍的機會,那我也不會再多說什麼。」
錦兒笑而不語,她在梳妝台上掃視了一眼,揀出了幾盒顏色各有不同的胭脂,珍珠柔面粉,黛眉粉,最後再挑了一副雀尾狀的三色花鈿。畫紗所帶來的東西一樣也沒入她的法眼。
興兒忍不住在旁笑了起來,她故意說著酸話道︰「畫紗姑娘,我說了你又不信,如今你該信了吧!這位主兒眼楮尖著呢,普通的東西她不會要的。」
錦兒忙解釋道︰「畫紗姑娘的東西太貴重了,用在我這張臉上太浪費了,還是留著給姑娘用吧!」
畫紗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十分尷尬。她本來專挑了幾樣自己以為貴重難得的胭脂膏,敷粉和花鈿,都是那幾位恩客賞的好東西,也是殷都時興的花色和樣式。別的姐妹纏著她要,她還舍不得一點半點呢!可誰知這錦兒竟只是瞟了一眼,完全沒放在眼里。她實在可氣,重重地把梳妝匣蓋合上了,強忍著怒氣道︰「也罷,你既然要自己動手,那我倒省了不少麻煩!只等看你畫個什麼樣驚人的妝吧!」
畫紗抱著梳妝匣子忿忿離開了,興兒偷著樂,也懶得搭理錦兒,悄悄地退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水月閣的正廳里,珀濃已經斜靠在軟枕上,手里解著九連環,嘴里問道︰「怎麼的?那丫頭竟不敢前來了麼?」
阿修笑道︰「公子這游戲玩得真有趣,兩位姑娘怕是背地里費了好多思量呢!誰都想眼巴巴地伺候公子!」
珀濃嘴角露出了一絲壞壞的笑容,他將九連環最後一個拆開了,隨手擲下了台階,說道︰「若不找些事來打發,這日子恐怕就難過了!你去瞧瞧!」
阿修正要去,卻見水姑笑臉盈盈地走了進來。她向珀濃行了個屈膝禮道︰「一切已備妥當,公子是要即可開始麼?」
珀濃隨意地抬了抬手,水姑立刻退了出去,片刻之後,琴聲響起,間或有洞簫伴奏,琴弦低吟,洞簫瑟瑟,曲調悲傷哀切。珀濃正要發話,卻見帳簾揭起,一個穿紅色長裙,手執孔雀扇的女子蓮步輕移,如一陣花香般飄了出來。她頭上竟無半點修飾,連發帶也用了黑色,一張淡紅色的綴珍珠薄紗罩面,真好與她的衣裙相得益彰,而她額前那別致的羽尾圖案的花鈿正好將她這支孔雀舞渲染得更加多彩。
那一刻,珀濃愣了,這竟是先前那個錦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