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改編的《孔雀東南飛》少了些淒涼悲切,多了幾分溫婉柔和。古琴和洞簫輕緩地帶出了那段熟悉的音律,也讓珀濃記起了那個關于劉蘭芝的故事。他其實不太喜歡這樣悲傷的曲調,甚至有些反感。但當錦兒出現在他眼前時,他竟沒有喊停,而是細細地打量了起了錦兒。
錦兒的舞姿算不得上乘,只能稱其勉強為之,給人一種飄柔有余,姿態不佳的感覺。但她那雙頗有些靈動的眸子卻讓她的顧盼多了幾分特別的味道。珀濃凝視著錦兒,所看的仿佛已經不是錦兒的舞姿是否優美,而是在錦兒那雙閃亮黑靈的眼楮中尋找某種東西,他像一個發現了有趣字謎的人,不知謎底是什麼卻仍舊不斷地搜尋著。
樂聲停下時,珀濃還有些出神。阿修見主人有點失態了,心里有些驚訝,不得不低聲提醒珀濃︰「主人,已經結束了!」
「哦……」珀濃緩緩地把目光從錦兒身上收了回來。這一刻,他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故作隨意地從桌上拿過茶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他在平復心情,而恭恭敬敬站在下面的人都各懷心事地猜想著他的反應。
水姑陪笑著說道︰「舞已經結束了,公子可還覺得滿意麼?」
珀濃微微垂眉,用手指輕輕地彈了彈手中的茶杯,杯身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他緩緩說道︰「這是上好的鈞瓷,瓷面敲出來的聲音都不同于一般的瓷器。不過可惜的是,這茶杯里盛的卻是雀舌,我倒以為雀舌一般,金紫筍才上好的搭配。就如同她的舞,一身裝扮倒可,只是舞卻……」
珀濃話說到此時,畫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珀濃這話不就是說錦兒跳得不好麼?這樣一來,她豈不是要失去這一次機會了?她暗暗地用手肘輕輕踫了水姑一下,表情顯得有點焦急,可她自己卻未察覺到。
水姑斜著眼楮瞪了畫紗一眼,仿佛是在斥責畫紗太過慌亂了。水姑一臉平靜,上前一步道︰「錦兒的舞自然比不得畫紗,可也畫紗精心教導出來的。只是一個下午,便有這樣的舞姿,已經是難得了!公子覺得雀舌配不了鈞瓷,那麼就改換金紫筍吧。若金紫筍是茶中奇葩,那我們這兒的畫紗便是舞中奇葩了!」
水姑的一番夸贊令畫紗心情好了許多。可她不敢隨意地抬頭打量珀濃的神情,只能心情忐忑地等待著珀濃喉嚨里的那一句話。
錦兒至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她好不容易湊合著完成了這支舞,就等著珀濃說句滿意。可剛才珀濃的話把她嚇出了一身冷汗。她忍不住抬起眼皮去偷瞄珀濃的神情,沒想到這一回她的目光又和珀濃不期而遇了!
「你真是有個壞習慣!」珀濃微微皺眉說道。
錦兒忙收回了眼神,低頭說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心中急切,究竟公子以為奴婢的舞到底如何呢?」
「你是在意今夜的陪侍還是在意你的舞呢?」珀濃一語中的。錦兒訕訕一笑道︰「公子銳眼,奴婢還能說什麼呢?」
珀濃又沉默了,他拿起剛才已經解過的九連環把玩了一會兒,直到下面的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才清了清嗓子說道︰「這舞——」
「這舞」兩個字剛出來,水姑等人的耳朵就立刻豎了起來。畫紗和錦兒都緊張了起來,雖然不是為了同一個目的,但兩人此刻已經手心出汗了!
「這舞,尚可,只是——」
「謝公子贊譽!」錦兒立刻跪拜了下來。她不等珀濃把只是後面的話說完,就先行謝禮了。她這忽然的一跪讓珀濃愣住了,阿修以為珀濃會發火,因為沒人敢打斷珀濃的話,可是出乎意料的事發生了,珀濃稍愣了片刻後,竟然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只是說︰「游戲就到此為止吧!」
水姑迫不及待地問︰「那麼公子對畫紗的獎賞呢?」
「我會兌現的,今夜畫紗姑娘就留下來陪侍。」
這句話比補心丸還讓畫紗受用,她那顆七上八下的心終于可以安生了。珀濃揮揮手,水姑帶著畫紗和錦兒退了出去。這時,阿修不解地問珀濃︰「主人真的認為錦兒的舞好?」
珀濃的臉上露出一絲無所謂的笑容︰「好與不好,沒分別,不過是游戲,未見得非要那麼較真。」
「剛才錦兒沖撞了您,您似乎……」
「我說了,不必那麼較真。」
珀濃輕描淡寫地說著,可阿修心里卻敲起了響鼓,那錦兒竟有這樣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