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叫吉兒,是漢章別館的婢女。前些日有一晚,元親王派人去接肖玉怡,可惜沒接來。元親王便悶悶不樂,喝了不少酒。偏偏那晚又是她當值,送了碗醒酒湯去。元親王便趁著酒意毀了她的清白之身。為此,她傷心不已,哭斷了心腸。誰知元親王對她說︰「你不過是個賤婢,得了本王的寵幸,你該樂得高興才是!你若再哭哭啼啼,本王就封了你的嘴!」所以吉兒哭訴無門,心灰意冷,便想要一死了之!
珀濃听完吉兒的哭訴後,嘆了口氣道︰「姑娘,人若活著,能做無數的事;若死了,便是一堆任人踩踏的塵土而已。你自當珍重自己的性命,不要人賤自賤!」
一語驚醒夢中人,這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吉兒向珀濃深深作了個揖道︰「多謝恩公教誨,吉兒不敢再自行作踐了!還未請教恩公高姓大名?」
「名字就不必提了,我只借問一句,香月閣在何處?」
吉兒道︰「香月閣在最西邊,你順著這游廊一直往前走,繞大假山,穿過風馨樓,再往前走就看到荷花池了。過了荷花池有個小角門,進了角門,抬頭便能看見香月閣的牌匾了。」
「多謝姑娘,告辭!」
珀濃如風一般從吉兒眼前消失了。吉兒好生奇怪,這漢章別館守衛如此森嚴,按說不該有外人,可剛才那人的聲音好陌生,一听便知是私闖入內的人。她不禁心生佩服,心想就算是漢章別館又如何,到底也有膽大不怕死的人!
按照吉兒所說,珀濃順利地找到了香月閣。這閣樓處在整個別館最高的地方,孤單地立在那兒,四周沒有別的遮擋物,而不遠處西面燈塔上的守衛也可以看到這邊,要想進去很困難。他從下往上看了看,發現閣樓門口有兩個侍衛把守,只是這兩個侍衛的姿勢有點奇怪,都是傾斜地靠在旁邊的柱子,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喵……」一聲尖銳的貓叫聲傳進了珀濃耳朵里。他側臉一看,在離他十步遠的假山上匍匐著一只雪白的貓,兩只藍幽幽的眼楮凶惡地盯著他,身子微弓,做出了跳躍撲騰的準備。他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跑來一只畜生,便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向白貓扔去。誰知,這一扔竟惹怒了白貓。
白貓如弓箭離弦般地撲了過來,嗷嗷直叫。珀濃一時心急,便拔出後背的長劍,對著白貓脖頸處揮了一道。白貓慘叫了一聲,落在地上,死了。他緩緩地松了一口氣,收起長劍,彎下腰準備將白貓丟進旁邊草叢里,可沒想到,他剛伸手,身後就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別踫它!」
珀濃的手觸電般地縮了回來,他立刻轉身一看,只見台階下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借著昏暗的光線,他能看清楚這女子不過十七八歲,雖然有幾分清秀姿色,但表情肅穆,目光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當女子看見他時,一點也不驚慌,只是垂下眼簾惋惜地看著地上那只白貓。他一時不知該拔劍還是保持沉默。
「你殺了它!」女子抬起頭怒視著珀濃說道。
「是,我殺了它,難道你不怕我也殺了你?」
女子絲毫沒有畏懼,就像根本听不懂珀濃的話。她走到白貓身邊,從袖子里扯出了一條絲帕,輕輕地蓋在了貓身上,然後冷冷地說︰「反正都要嫁去高麗,跟死又何分別?」
珀濃立刻意識到,眼前這位女子極可能就是辭靈公主。他試探著問道︰「你是辭靈公主?」
「是,那又如何?難道你也是刺客?」辭靈偏著頭不笑不怒,表情冷淡地看著珀濃,「你是來行刺母後的?還是皇兄的?」
「都不是!」
辭靈嘴角扯一絲輕蔑地微笑,一邊轉身一邊說︰「那你慢慢逛吧,叫人發現了,就跑快一點,否則——人頭落地!」
這位公主的態度令珀濃大感驚訝,她那麼冷靜,或許該說冷漠才對。她對身邊的事情好像都漠不關心,就算珀濃可能是刺客,她也毫不在意,反而叫珀濃自己小心。珀濃很奇怪,到底這是一位什麼樣的公主?
但此行的目的不是探究這位公主,而是閣樓里的楊錦兒。珀濃悄然地溜到了閣樓門前,發現兩個侍衛已經沒了氣息,只是被人擱在那兒而已。他暗暗叫道︰「遭了!有人捷足先登了!」他擔心楊錦兒的生死,立刻踢開大門闖了進去。
底樓很昏暗,只有兩支蠟燭在微風中顫抖。盡管很暗,但珀濃還是能看清眼前站著的是兩個人,一女一男。女子以碎瓷片抵在喉處,男子正扣住她的手腕,當兩人看見珀濃時,都異常驚訝。男子反應很快,迅速奪下了女子手里的碎瓷片。女子軟軟地靠在牆邊,輕聲說了一句︰「又來一個!」
兩個蒙面黑衣男人,兩對眼楮犀利地盯著對方,誰也沒先開口說話,似乎都在等著對方露出破綻。沉默,沉默,再沉默,房間里像死一般沉寂。珀濃很奇怪,究竟在他來之前這里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個男人是誰?
就在珀濃來到之前,那個女子,也就是楊錦兒,正坐在房間里呆呆地發神。從霞倚殿到這兒,她像做了一場夢似的。她覺得自己很可悲,如同一件貨物,誰想要便可綁了去,誰不想要了便可棄之不顧。她問自己,難道就要這樣掩口殘喘地活下去麼?忽然,外面有些響動,她警惕地望向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