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濃剛到山腳下時,德金派來的人便接應上了他。來人是高信,他說此時城門已關,需等到清晨時分方可進城去,暫時只能去附近的農家歇腳。珀濃問高信︰「剛才可有看見有人或者馬車從這兒經過?」高信說︰「有,在您之前,有一匹馬經過,我細細看了看,馬上像有兩個人。」珀濃忙問︰「他們往何處去了?」高信指著城外五里莊的地方說︰「小的瞧得很清楚,他們是往五里莊去的。」
珀濃記得,出城往北有個五里莊,那兒有個小鎮叫五里鎮,因為靠近殷都,又是南來北往的要道,所以十分熱鬧,還有一條夜市街。珀濃立刻吩咐高信將馬牽過來。高信問︰「公子又要往何處去?」
珀濃跨上馬,回頭對高信說道︰「回去告訴你家王爺,不必擔心,我自會回去的!」他說完揚起鞭子,飛奔向了五里莊。
過了五里莊崖口,往前走就是五里鎮了。珀濃進了鎮,借著路旁高懸的燈籠光往前走。拐過了兩個彎,他終于發現了一處燈光,于是走了過去。
原來是一家食店,尚未打烊。珀濃拴好馬走了進去,伙計正爬在櫃台上打哈欠,見有客來,也是懶懶地抬起頭招呼。珀濃打量了食店幾眼,問伙計︰「此處整夜都不關門麼?」
伙計一邊招呼珀濃坐下一邊說道︰「是啊,客官要些什麼呢?酒倒有的是,只是熱飯熱湯就沒了,還有一些冷牛肉酥花生什麼的。」
珀濃說︰「別的也就罷了,酒要好的,可有何上等的好酒?」
伙計說︰「新進了一些劍南燒春如何?」
「沒有西鳳酒麼?」
「巧了,」伙計笑道,「西鳳就只剩了一壇,剛才給那位客官要去了。那位客官也才來一會兒,您若先到,那就是您的了。」
珀濃順著伙計手指的方向看去,原來那兒掛著一副竹簾子,簾子後面坐著一個人,旁邊似乎還放著什麼東西。珀濃心里頓生疑惑,他問伙計︰「那人來了多久了?」
伙計說︰「也就一盞茶的功夫。」
「那就劍南燒春吧!」
「行,這就給您打去!」
伙計去了後院打酒,酒館里只剩下了珀濃,和兩個商人模樣的人,以及竹簾子後的那個人。珀濃用余光一直瞄著那個人,越看越覺得這人的背影十分熟悉。
等伙計把酒打來後,珀濃拿著酒往竹簾走去。那人很明顯感覺到了珀濃的靠近,他側過臉,用審視的目光看著珀濃。珀濃微微一笑道︰「如此長夜慢慢,兄台一人獨飲,豈能有趣?不如我二人同飲,如何?」沒等那人搭話,珀濃已經在他對面坐下了。
那人一點也不驚訝,從從容容地放下酒杯,說道︰「閣下看起來,不像是個喜歡夜行的。這夜深人靜的,閣下是出來散步的麼?」
珀濃听了這句話後,嘴角扯起一絲得意的笑容。他提起酒壺為那人斟了一杯道︰「難道兄台也是出來散步的?听說漢章別館那兒景致不錯,兄台可有去那兒逛逛?」
「漢章別館乃是皇親國戚的地方,我這等閑雜人如何能去那里?我看閣下一身華貴,倒像是從那兒出來的。」
話音剛落,兩人都呵呵地笑了起來,各自端起酒杯飲盡了。珀濃往那人身邊那個口袋瞟了一眼,說道︰「看來兄台今夜收獲頗豐,不像在下,忙了一夜,卻什麼都沒拿到。」
「小東西,不值一提,閣下又何須看在眼里呢?」
「若是漢章別館里出來的東西,就算是小東西,也是值錢的!」
「閣下的意思,好像是要跟我這東西過不去?」
「這樣吧,兄台出個價錢,我確實喜歡你這東西,不如賣給我,如何?」
兩人的眼神有些變化了,一個目光凌厲,一個收斂隱藏,他們都不約而同地瞟向了那個袋子。珀濃在等著那人的回答,而那人卻慢條斯理地往酒杯里倒酒,大大方方地舉起酒杯說︰「生意不在,人情在。」
「你這是在拒絕我麼?」
珀濃的音調略往上揚,喉嚨里有一種抑制不住的興奮。當看見這個人的背影,以及他身旁的袋子,當听見這個人說話的聲音時,珀濃就知道對方是誰了。他估計得果然沒錯,那個搶走楊錦兒的人果然在五里鎮,而且此刻就坐在他的面前!
兩人都從對方的目光中讀到了無妥協的意味,他們相視一笑,舉起手中的杯子各自又喝了一杯。酒杯落在桌上那一刻,珀濃忽然先發制人,拔出長劍將面前的矮桌砍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