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在心里暗暗發誓,終有一日會讓莫佳桑嘗到被別人算計的滋味。
這日是個大日子,對錦兒來說,是個可以改變很多事情的日子。天剛亮,她便起了床端坐在梳妝台前。宛霜捧著洗臉水進來,一邊擰著帕子一邊問道︰「夫人今日起得真早呢!」
錦兒沒有回答,她低頭在脂粉中挑揀了幾樣出來。宛霜送上熱帕子說道︰「夫人今日要梳個什麼發髻?」
「你會梳追仙髻麼?」
宛霜搖搖頭說︰「奴婢愚鈍,不會梳那樣的髻。追仙髻是個什麼髻呀?」
「那我自己來吧,等我梳完你就知道了。」
「夫人興致如此好,竟要自己上妝梳頭?」
錦兒微微一笑道︰「這麼隆重的日子自然是我親自動手了,你站在旁邊看吧!」
宛霜听到隆重二字正想追問下去,可看著錦兒那張嚴肅的臉,她就不好再問了,只得靜靜地站在旁邊看。
在莫佳桑房間里,莫佳桑已經穿戴整齊,戴上髻冠,插上了一支翠玉簪子。崔先生進來請示道︰「世子,一切妥當了,只等您的命令!」
「楊錦兒那邊呢?」
「屬下去過了,宛霜說她還在化妝更衣。」
「不必催促她,容她慢慢來吧。畢竟她沒經歷過這些,心里有些害怕是自然的。」
崔先生微微一笑道︰「世子竟如此體恤楊錦兒了!」
莫佳桑反背著手走到了窗前,看著紅日冉冉升起,一股股帶著朝陽氣息的新鮮空氣鑽進了他的鼻孔里,令他全身有了沸騰的力量。他默默念道︰「休養生息,只在一時,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先生,你覺得我們這次能勝麼?」
「無論勝敗,屬下都抱了與世子共進退的心!」
「很好!我們一起去看看楊錦兒吧!也是時候該出發了!」
莫佳桑和崔先生來到了錦兒房門前,崔先生敲了敲門說︰「夫人,您請出來吧!」
稍等了一會兒,宛霜把門打開了。崔先生問︰「夫人呢?她已經梳妝完畢了麼?」
宛霜笑了笑,讓開了身子,迎面走來一個衣著華貴,妝容精致的女人。莫佳桑主僕二人不由地愣了一下,幾乎沒有認出這女人就是錦兒!
今日的錦兒梳了追仙髻,在髻上插了八朵銀絲藍寶石小珠花,髻尾還插了一支喜鵲叼海棠花珍珠步搖;髻尾是一柄雕寶相花纏枝紋銀梳,銀梳上墜下一排細小的銀鏈子;耳際掛著藍寶石月形墜;脖子上帶著那枚星藍寶石;每只手腕上套一支波斯嵌五色寶石銀鐲子;而她的妝容更讓人一見傾心!
首先兩眉之間貼著一個女敕綠色的樹葉形的花子,以金箔勾勒線條,顯得奪目而又柔美,與錦兒細女敕的肌膚正好相襯;一雙橫煙眉下轉動著如黑珍珠一般瑩亮的雙眸;淺紅色胭脂從臉頰處暈開,由深變淺,在眼角下方還特意以金粉稍作裝飾,顯得紅能俏,金能柔;那兩片女敕薄的嘴唇畫作了朱紅色,別出心裁的是,錦兒在下唇右邊細細作了一朵金箔點成的花,遠遠看去,像是一朵金色的花掉在了唇邊,剛好被含住,顯得嬌媚多情。
「世子,」錦兒微微展開手,原地旋轉了一圈問,「如此打扮可會失了您的臉面?」
「哦,」莫佳桑回過神來點頭說道,「嗯,很不錯,這樣很好!」
「那麼我們是不是要出發了?」
「對,走吧!」
錦兒面帶和煦的笑容踏出了房門,身上一股傾心的梔子花香撲鼻而來,令莫佳桑的嗅覺為之一振。錦兒側過臉來對他美美地一笑說︰「是世子說的,您喜歡妾身用梔子花香,這香氣您喜歡麼?」
莫佳桑露出淡淡的微笑說︰「還不錯,走吧!」他表面平靜,可內心卻隱約感到有什麼東西在涌動。
按照計劃,莫佳桑會和錦兒坐一頂轎子。當兩人並肩坐在轎內時,那股梔子花的香氣又飄來了。莫佳桑的氣息似乎不再那麼平靜,他忍不住斜眼瞟了瞟錦兒。從側面看過去,錦兒那秀挺的鼻梁女敕白如蔥,面頰上的脂粉紅得恰如其分,薄薄的嘴唇上畫著一朵細小的金花,令人有種遐想。他不禁想起那日錦兒主動擁吻他的情形,如今這唇離自己僅有些許的距離……
錦兒忽然側過臉來,與莫佳桑倉促躲開的目光相遇。她莞爾一笑問道︰「世子是在欣賞妾身麼?」
莫佳桑道︰「這兒只有你我二人,你不必如此客氣。」
「不,世子是妾身的天,妾身自當尊敬世子,無禮在何時,妾身都會記得您是世子,而妾身只是個姬妾而已!」錦兒的笑容像極了一種花,但莫佳桑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是哪一種花了。
轎子忽然落下了,安康若在外說道︰「永周王吩咐,我們暫待此處,只等他的命令!」
「知道了!」
錦兒微笑道︰「世子不是說此生只會算計別人,而不會被別人算計麼?世子這麼相信永周王,難道不怕被永周王算計?」
莫佳桑一臉冷靜地說道︰「越怕越會被人算計,想要不被人算計,那你必須每一步都先算在別人前面。」
「依世子之言,似乎你已經算計好了永周王,只等請君入甕了!」
「等著看吧!」
轎外一片寧靜,錦兒不知道這是何地方,只是覺得這靜中透著一股子荒涼。她的手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因為莫佳桑那謀朝竄位的計劃她始終有些難以平靜。
「害怕了?」
「是,我害怕,若是我不害怕的時候,我想你就沒辦法算計我了!」
莫佳桑的手忽然蓋在了錦兒的手背上,一股溫暖的感覺從手背傳到了手心,然後從手心傳到了心里。錦兒斜眼瞟著莫佳桑說︰「為了你的計劃,你真是任何事都可以做!這麼體貼的場景要是給你的卓雅小姐看見,恐怕又要鬧翻天了!」
「卓雅只是任性,她並不壞。」
錦兒沉默了,但她並沒有抽出手來,因為此刻她需要這樣緊緊的一握,她的心終于沒那麼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