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到了樓下時,劉易陽已經發動了車子。或者,我應該更詳盡地闡明,他發動了他那輛比電動自行車大不了幾圈的摩托車。幾年來,我譏諷了他成千上萬次︰「還不如換輛電動車呢,起碼可以減少噪音污染。」而劉易陽始終反駁我︰「不,起碼我這輛車是燒油的。這就跟汽車的區別不大。」
不大?可笑,一個是「鐵包肉」,一個是「肉包鐵」。
我接過劉易陽遞給我的頭盔,二話沒說戴上。換作以前,我又是要嘟嘟囔囔一番的︰「戴上這玩意兒,那我還有發型可言嗎?還有知識分子,都市麗人的樣兒嗎?」可如今,因為懷孕生女外加哺乳,我已經有足足十二個月沒有往我的頭發上加過卷兒,上過色了。一水兒的清湯黑發,隨隨便便扎了個髻,戴個頭盔倒還能遮遮丑。
我把我那長及小腿的羽絨服往上抻了抻,正要跨坐上那「燒油」摩托的後座,劉易陽開口了︰「悠著點兒,小心別把褲子扯了。」
于是,我抬腳跺在了他那只支撐腳上︰「我這一身肉是哪兒來的?還不是因為給你生孩子。」
劉易陽哇哇叫了兩嗓子,摩托也隨之晃了三晃︰「孩子是給我生的?不是吧?你不是說,離了婚孩子歸你嗎?」
「少廢話,孩子是我懷胎十月,疼得死去活來生下來的,不歸我歸誰?難不成要歸你們劉家,毀在你們劉家手里嗎?」我忿然地跨坐上了車,伴隨著「刺啦」一聲開線的聲音。
「我說什麼來著?悠著點兒。」劉易陽的話語中,夾雜著明顯的幸災樂禍。
我下了車,走向了樓棟口︰「明天再離。」因為今天,我必須先去縫補我這唯一一條還提得上去的褲子。
「那我上班去了。」劉易陽沒事兒人一樣的話語從我身後傳來,隨後是那摩托突突突的咆哮聲。
我打開家門時,正好捕捉到公公的冷言冷語︰「一個丫頭,你還天天抱著?」這是他對我婆婆說的話,而我婆婆回話道︰「小子丫頭我都喜歡,誰像你,老思想,老頑固。」
我成心用力關上門,以告知他們︰我回來了。然後,我走到公婆的房門口︰「媽,爸說的對,您別總抱著錦錦了,不利于她的成長,胳膊腿兒的都伸不開。」
婆婆繼續連顛帶拍著我的錦錦︰「放不下,一放下就哭。」
「那還不是您慣的?」我扭臉走回自己的房間,這句話沒有傳入任何人的耳朵。反正我要離開劉易陽,離開劉家,離開這套三室一廳的房子了,那麼我還是少說幾句,換最後幾天太平日子好了。
「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上哪兒去了?陽陽上班去了?」婆婆的問題接二連三。
而我避重就輕︰「嗯,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