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在這個家中,論地位,大概只在我和錦錦之上,所以,對于適才那場也許並算不上爭吵的爭吵,她也不好說誰什麼,尤其是,目前在這個家中,只有我和她在全心全意,且有全力地撫養著錦錦,這多多少少,也令她對我有了一種同盟軍的友誼。
至于劉易陽,他在收拾了殘羹剩飯後,來到了我和錦錦的面前。他冷著一張臉,用大手摩挲著錦錦的小手,泄露出怎麼繃也繃不住的父愛。我瞪視著他,他卻執意不回視我,大有「我就這樣了,你能拿我怎麼著」的架勢。
于是我平生第一次主動把錦錦交到婆婆的手上,然後揪著劉易陽的袖子︰「走,跟我回屋。」劉易陽跟抖灰塵似的就把我的手抖落了下去,依舊是一言不發。我難堪極了︰這就是寄人籬下。跟老公吵架,也要當著老公他媽的面兒吵,誰輸誰贏,全毫無光彩可言。
而這一次,我婆婆竟一反常態,不護著她那心肝寶貝兒子,而站在了我這一邊︰「陽陽,有什麼話,跟佳倩回屋說清楚了,你們在這兒吵吵,小寶兒怎麼睡覺?」我婆婆已儼然成了我方的人,因為似乎在她看來,「小寶兒」是「陽陽」的延續,是「陽陽」的升華。「陽陽」的翅膀早已硬了,早已自立得不再留戀她的臂彎,而這時,「小寶兒」誕生了,接手了她那源源不斷,生生不息的母性的愛。
看在錦錦的面子上,劉易陽跟我回了房間。我關嚴了門,雖說我心里清楚,一旦局勢失控,我們的音浪絕不是這塊木板阻止得了的。
「你有什麼權利給我臉色看?」我先聲奪人。
「那你又有什麼權利頂撞女乃女乃和爸?」劉易陽答不上我的問題,只好反過來問我。
可我答得上來︰「因為他們的確重男輕女,的確對錦錦不公平。」
「這我知道,」劉易陽的口氣中新增了無奈︰「可這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他們重男輕女是不對,那你沒大沒小就對了?一塊兒住了一年了,錦錦也三個月了,你怎麼今天突然受不了了?」
「突然?我告訴你劉易陽,今天不是我突然,而是你突然。你別跟我這兒裝沒事兒人,你以為你爸你女乃女乃出面一攪和,你就能渾水模魚蒙混過關了?」
「我混什麼了?一碼事歸一碼事,我看你才是把什麼都混為一談。你對我有意見,沖著我來,沒必要拿我女乃女乃拿我爸撒火兒。」
「有區別嗎?反正你們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多麼巧啊,今天這爺兒倆雙雙走了桃花運。
「童佳倩,你別越說越沒譜啊。」劉易陽的嗓門兒一下子開了。從這兒開始,我之前那關門的動作,就變成了多此一舉。「你不就是從我身上找著根兒頭發嗎?你以為我怎麼了,外面有女人了?省省你的想象力吧。我要是那種人,我還用等到今天嗎?咱倆好了七年了,孩子都有了,結果你就是這麼信任我的?」
「好了七年怎麼了?有了孩子怎麼了?你們男人的良心叫下半身戰勝,那是常有的事兒。」終于,我還是淪為了一個患得患失,儀態全無的糟糠。
「你既然這麼主觀,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說完,劉易陽打開了電腦,打算拉開冷戰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