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宜望著城門的時候終于明白什麼叫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差距。
潘玉滿眼放光的盯著牌匾上榕城兩個字一臉崇拜,好像從來沒有來過鎮上一樣。李相宜心里暗暗鄙夷潘玉的同時也不由得鄙夷自己。看樣子不管做任何事情都必須得事先打探清楚,不然一定會後悔的。如同她時刻的心情,悔恨之情猶如濤濤江水綿綿不絕,簡直是恨不得時光倒轉回昨夜,讓她不要頭腦發熱的因為二兩銀子就蹦壞了床,還大包小包的收拾了東西,去鄰村租了牛車,多加了五文錢讓王二趕著牛將他們在天亮前送到了城門。
天還沒有大亮,太陽在雲後微微探出了頭。
千絲萬縷的光芒一點點的滲向這座古老的殘破的樓城。
只是看著城外的風光李相宜就已經失子大半的信心,再看看和她一樣等在城門外進城趕集的人,心里更是說不出的失望,所謂的集鎮也不過就是一個大點的村莊,外面是一望無際的黃土地,許是前些天下了雨的緣故,塵土不至于飛揚卻有些許的塵埃散亂在清晨的空氣里。
潘玉身上的衣服破了個洞,有打補丁,在塵埃的映襯下,雖然頭發一絲不苟,卻還是顯得寒酸無比,可就是這樣的潘玉,在這一眾等著進城的人里,在這清晨的陽光里看起來竟是風華絕代,因為之前的原主疼愛他的緣故,他的皮膚白皙而充滿光澤,陽光底下近乎透明帶著點些許的洋女圭女圭的感覺,五官卻又充滿立體感和男人味,有一種很陽剛的味道。
千萬不能開口,雖然聲音很有磁性,但是他那慣有的撒嬌腔調會讓人難以接受。
李相宜打量著潘玉的同時實在不忍心打量周圍的人,這些人的衣服比他們還破,有些人甚至連鞋子也沒有穿,腳上干裂得開了口子,還有些許冬天留下的暗瘡,正往外流著膿。
牛車將他們送到後就走了,李相宜蹲在城門邊守在大鍋旁等著城門開。
旁邊的人目光無神而呆滯,只是略看了他們小兩口後就轉過了頭,視線是麻木而懶散的。
窮。
這是李相宜對這座集鎮的第一感覺。
城門上紅色的油漆已經月兌落得不成樣,金黃色的銅扣掉落了一只,剩下一個老大的洞。另一只也好不到哪里去,微掛在門上搖搖欲落。
李相宜透過那個拳頭大的洞口往里探去。
冷氣一點點在周身聚集。
好干淨的街道,干淨得就好像大水沖洗過一樣。
這個天了,這個點了,鋪門不但沒開,里面的小商小販也很少。
李相宜帶著不解,欲言又止。
潘玉見她探望也跟著一個勁的往里看,興奮道︰「娘子,我還是和你成親那年隨娘一起來這里買過布匹,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熱鬧繁華,光看這些屋子就知道鎮上人多,鎮上的街道真干淨,不像咱村里到處都是牛屎。」
「哎。」李相宜終于嘆了口氣。
她看著潘玉,懶懶的趴在鍋前,什麼也不想說,蹲拿起一塊土疙瘩在地面有意無意的劃拉︰「潘玉,咱回去吧,省得浪費時間,晚上還得找地方住店。」
「為什麼,娘子,我想進去看看。」潘玉興奮的看著里面︰「我還想吃糖葫蘆呢,不知道今天有沒有賣?」
「隨你吧。」王二的車已經走得老遠看不到影了,現在走回去也不現實,只能等進了鎮里後再找個車拉他們回去,留在這里一定死路一條,不用擺攤也知道結果怎樣,這個看起來這麼破的鎮,怎麼會有消費能力,她真是想賺錢想瘋了頭才會白白花了三十五文錢,剩下的一兩多銀子說什麼也不能再亂用。
李相宜有種想哭的感覺,卻怎麼也哭不出來,只覺得心情沉暗到了極點。
所謂的墜落谷底就是這種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