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雪神祭 第十四節 血

作者 ︰ 凡小茜

夜晚總是如期而至,雖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但是睜開眼楮的時候能看到夜的映襯下月光任性的滯留在房間里我總是那麼安心,這種安心很早以前就一直在,在這沒有任何人作陪的幾百年間每次只要有月光我就會特別滿足,當然也會有連月光都沒有的雨天,那時候心里總會有一絲微妙的變化,就像是一種思念,卻不知道究竟我在思念誰。我起了床簡單的裝扮下自己,今天和往日不同,我去酒吧只是想去喝杯酒而不是想填補心中的空洞,于是簡簡單單不失體面就好,無需妖艷與嬌媚相伴。

隨手拿了套衣服便換上出了門,每當一個人在夜色中緩緩前行的時候都會覺得月光是那麼的溫柔,就像似曾相識的某位故人的目光一樣。當我到酒吧街的時候沒有一如往常的猶豫著要去哪個店,而是直接走向了上一次去的那間名為夜貓的酒吧,正當我即將到達夜貓的時候卻見門口擁擠著很多人,還有人正從里面走出來,雖然不知道時間但看起來並不像只是正常的營業結束那麼簡單,人們在竊竊私語著什麼有些人更像是看戲一樣一直看著里面,我從人群的間隙中走了進去,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里面卻依舊圍著一群人,我扒開人群往里走,並非是因為我多事或者好奇,只是外圍的桌椅已經沒有空的了,人們沒有素質的或踩著或爬在上面,而顯然店里靠前的地方卻很空。

那些圍觀著的人用好奇的眼神看著在往里走的我,起哄的聲音漸漸消失了,也許是我來的太突然打破了他們正在進行中的平衡感吧。走到里面我也總算明白為什麼有人會起哄有人會逃走了,今晚,這里被一群女人佔據著,不,我想應該說被一群面目猙獰手執器具的怨婦佔據應該更貼切吧。她們在那推搡著爭吵著,有個女人見我走過來居然走過來問我是不是也來報仇的,我沒有說話只是掃了一眼那退在後面已經擁擠的不成樣卻不敢靠近的圍觀人群,而這個素不相識的女人卻把我一把拉進了正在前方推搡的怨婦堆中並大喊著︰「讓開讓開,我們這又多了一個受害者。」被拉到中間的我被那些怨婦們盯著看了很久,而我也看清楚了她們在推搡著的這個人,她就是這間店鋪的女老板,或許因為我的突然加入大家停下了手。

身後一個女人突然發出了質疑︰「她是受害者?怎麼看都不像啊。」我沒有出聲,只是盯著已經疲憊不堪的女老板,而她卻還沒有看到我,只是低著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衣服和頭發分明是被一直在拉扯著顯得很凌亂。在那女人質疑之後身邊的女人們都在那討論著,拉我進來的那個女人也一直盯著我,可是過了一會她說道︰「如果是這個騷貨的話什麼手段都會用上的吧,所以受害者是什麼樣的人都有可能的吧。」听她那麼一說所有的人居然都認為有道理。

作為一個曾經也是女人的我來說我從內心想否定她們是一群女人,我想此刻她們更像一群猛獸、怪物。而那看似領頭的從邊上桌子上拿過一個空酒瓶攔腰砸開遞向我說︰「既然都是受害者那就一起向她討個公道吧,她用這張臉和這骯髒的身體奪走了我們的男人,你一定和我們一樣很想毀了她吧,給你,不用怕。」

我沒有接過那個酒瓶只是一直看著眼前這位曾經傾國傾城而此刻卻衣衫不整的女老板,似乎是感覺氛圍中的變化也或許是她想知道那些人口中即將毀了她的人到底是誰姚琳抬起了頭,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即使映入她眼簾的那個人是我她卻依舊如是,沒有喜悅沒有驚訝甚至沒有一絲疑問,此刻我們對視著,而眾人也都停止了那些竊竊私語和議論,時間像是第一次在我以外的人身上停止一樣,所有人都沒有任何動作,而片刻間那個像是領頭人的家伙失去了耐心,憤怒的說著︰「就是因為你那麼怕事才會被她欺負,男人才會被她騙走的。」隨後她把遞向我的瓶子轉了個方向,「既然你動不了手,那麼就由我們來給你報仇,姐妹們,我們不能讓這個害人精再害人了。」

話音剛落我听到很多酒瓶被砸碎的聲音,很顯然今天這些人是沖著姚琳去的,雖然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做錯了什麼也不明白這些人的憤怒是否是正確的,只是在她們正要沖向姚琳的時候我走到了姚琳身邊把她擋在身後,或許是因為她的背後是角落已經沒有多余的地方再讓她後退,我和她的距離近到連她倒抽一口氣的聲音都那麼清晰。

也許所有人都和姚琳一樣根本沒有想到我會那麼做,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人都一聲不響的僵在那,可惜那也只是瞬間,當她們明白我在袒護姚琳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她們的憤怒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有人大聲的叫喊著︰「原來你是和這騷貨一伙的,你居然騙我們,你這賤人。」

隨之「賤人」、「不要臉」這類的詞便向我襲來,雖然我明明從進門到現在什麼都沒有說過。領頭的那人見我沒有退走的意思還是擋在姚琳身後勃然大怒大喊道︰「既然她們是一起的,那我們就把她們一起收拾了,反正和那騷貨一起的也不會是什麼好人,我們要替天行道。」說罷我便被如雨般襲來的拳頭和酒瓶攻擊著,破碎的瓶子在我的身上劃開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有些是被拋過來的所以也只是被砸到。看著面前的我被那群已經幾乎瘋狂的女人不停的毆打著身後的姚琳大聲的叫著︰「住手,不關她的事,你們別打她。」在這之前她被弄成那樣我也一直都沒听到她發出一點聲音也沒有哭。

是啊這本不關我的事,可是我的心告訴我自己我要幫她,難道要讓我和這些躲在門外還有不敢靠近這群女人半步的圍觀者一樣只是看著她被人毆打嗎?明明已經連站都站不穩大口喘著氣的她如何再經受的起這樣的攻擊?或許是打的累了,或許是因為我沒有退開半步,也或許是被我嚇到了,那些女人們慢慢的停了下來,而此刻我的手臂上身上已經滿是傷痕,血不停的從傷口向外流淌著,背後的姚琳則已經叫到嘶啞,我知道她已經哭了,只是在我的背後努力的抓著我想把我拉到她的身後,可她早已沒有力氣了只是一直嘶喊著拽著。

領頭的女人見狀可能感覺下不來台,大喝著︰「讓開,別以後你擋在她前面我就不敢對你動手,我告訴你,既然你要幫她那今天我手里這酒瓶要是扎不到她就扎你。」我沒有說話,而背後的姚琳卻用那已經喊到嘶啞的聲音拼命的喊著︰「不,不要,這和她沒有關系的,讓她走吧。」即使這樣我也只是掃了一眼有些膽怯的女人們和那些已經鴉雀無聲的「看客」們然後盯著眼前這個顯然又氣又惱卻不知如何是好的領頭女人,我沒有離開也沒有說什麼,我知道這樣會逼急她,可是也只有這樣才能結束這場鬧劇。

不出所料那女人被我盯的已經快崩潰了,歇斯底里的嚷著︰「不讓開是吧,你不讓開是吧,那好我就成全你。」說完伴隨著姚琳的尖叫我切實的感覺到了一陣猛烈的劇痛,沒錯是那只曾經遞向我的酒瓶,現在已經深深的刺進了我的腰間,血頓時不停的往外冒,這時候我才發現這個女人比我矮了近一個頭,我能感覺到她握著瓶子的手在顫抖,我還是盯著她,她似乎突然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和我如此貼近也已經刺傷了我,她怯生生的抬起了頭,目光剛好與我相會,從她抬起的臉上我看到了勝利的表情,雖然身體很痛我的臉上卻自始自終沒有任何表情,在與我對視片刻之後她臉上的勝利全部化為了恐懼,就像被刺中的是她而不是我一樣。

血一直在往外流,我听到我身後的姚琳驚呼著救命,門口的「看客」們卻沒有一個人上前,那群女人見我滿身的血有的尖叫著離開了,有的或許是出于羞愧低著頭走了出去,而有些也許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直接眼神呆滯的站在那。而那個領頭的則一直用恐懼的眼神看著我然後往後倒退著,直到撞到在她背後的那些女人們她才停下來。

「都結束了吧?」我開了口,當然是對眼前這些女人和那領頭的人說的,「如果都結束了就請你們離開吧,該發泄的該報復的也都該還清了。你們有限的生命里到底有多少時間來做這種事情?」終于那個領頭的女人崩潰了,望著眼前滿身是血的我癱倒在地,那些呆站在那的女人們也許算是找到台階下了扶著她從門口的「看客」之間走了出去,可能因為這一切的結束,那些「看客」也跟著她們離開了。

店里頓時清靜了不少,剩下的除了幾個在我來之前就被以「壞女人」的罪名打的躲在角落的女服務員和之前的表演者,還有因為挺身而出被打的只敢躲在角落里的侍應生之外就剩下我還有一直以嘶啞的聲音喊著救命的姚琳。我看著已經空蕩蕩的店說道︰「這樣我們就扯平了。」姚琳停止了呼喊,顯然是因為我那句話讓她無法理解,我繼續說道︰「之前你也救過我,所以現在我們扯平了。」說完我踉蹌的向前走了幾步,即使對于我來說這樣被人拳打腳踢又被刺中也足以讓我無法站穩了,可想如果當時如果這一切都讓幾乎只剩半條命的人類來承受會是什麼結果,那群女人對她可比對我更下的去手。

「看來我得給你添麻煩了。」感覺到自己快支撐不住的我用最後的力氣拔出了還留在腰間的玻璃瓶然後對著還沒緩過神來的姚琳說著。頓時因為玻璃瓶被拔出來的原因血流的更快了,我腿一軟眼前也頓時變黑了,我能清楚的感覺到身體向前倒去,清晰的听到自己重重的摔在地上的聲音,也听到姚琳和那些服務員侍應生朝我跑過來的腳步聲,慌亂間有人喊著快送醫院,我掙扎著說著︰「不能去醫院。」雖然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有沒有能夠說出口或者他們是否听到,但是這句話卻是我很想說出口的。這一刻我的心里充滿了擔心和恐懼甚至還帶著一絲別人無法理解的希望,如果我被送去了醫院,之後的人生我也許會在實驗室里接受各種實驗,連最後的尊嚴都失去;如果我有幸說出了那句話他們也听到了按照我說的做了,那麼過了午夜我的身體就又會像時間倒退一樣自然恢復;如果……當然也是我最希望發生的,就是我沒有再能醒過來,那麼一切的不幸也就結束了,不用再忍受時間停止給我帶來的無盡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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