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蕪界 四十六樂章

作者 ︰ 神幻域

《樂章》

他坐在桌前,兩天兩夜,一動不動,盯著蒼白的紙。氤氳的煙霧使他的臉變得模糊,而額頭的皺紋卻更深沉。

他的眼角抽動幾下,猛地抓起筆,在紙上飛馳,筆尖折斷。他把紙揉成團,再展開,撕成碎片。

他突然跳起來,將長笛砸向鋼琴,一聲脆響,彈回半空,散落在牆角。

著名音樂家攜弟子進深山探尋靈感,數月後歸來,舉行新作——空山幽鳴組曲的發布會。

當日,人頭攢動,蔚為大觀。許多人帶著嘲諷的表情和刻薄的心態,他們知道,該音樂家早已江郎才盡,好幾年拿不出一件像樣的作品。

可演奏結束時,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每個人都掛著不可思議的驚異神情。

隔天,業內權威媒體爭相發表評論,稱之為新世紀最優美最和諧的樂章,完全與大自然融為一體。

其中一篇提到,音樂家的風格有所改變,無論旋律的運用還是節奏的掌控都表現出鮮活生動,增添許多新穎的亮色。

另一篇提到,音樂家將長笛的特色和質感發揮到極致,與主旋律時而**時而對抗,仿佛是個跳月兌的精靈。

還有一篇提到,音樂家使音樂的境界達到一個新的高度,如同一次行雲流水般的靈魂之旅,所感受到的只有聲音和自己。

人們毫不吝惜溢美之詞,每場演出都爆滿,一票難求。

據說,欣賞樂曲時能看到真實的風景。

第一樂章,小溪在山間蜿蜒,清朗透明的身軀與淡褐色的岩石摩擦出雪白的浪線。

第二樂章,落葉繽紛,千年古木凝結悠遠的情懷,沒有鳥影,但有鳥鳴,忽疏忽密,忽高忽低。

第三樂章,一彎殘月掛在樹梢,瀑布從崖頭飛墜而下,汪成幽暗的碧潭,輕輕撥開女敕油油的草叢,走近,走近……

音樂至此戛然而止。

人們的好奇心受到刺激,無限崇拜音樂家,稱他為魔術師。

但魔術師從不听這組曲子,有一次采訪,作為背景音樂播放,他立即臉色大變,起身就走。

听說還有第四樂章,人們翹首企盼,但音樂家忽然消失了。于是傳言四起,有的說他精神失常,住進療養院,有的說他獨自到很遠的地方進行創作,有的說他已不在人世。

幾年後,某著名音樂評論家收到一份樂譜,沒留寄件人信息。他仔細研究,確定就是第四樂章。

畫面終于完整,音樂家和弟子在深山中跋涉,音樂家始終大腦空空,弟子創作出大量樂章,音樂家把弟子從崖邊推下去。

組曲更為音樂家弟子的作品。得知這一消息,山村小茅屋中,一位老人長出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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