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時節,萬物萌發,萱槿成了南宮雨熙,成親的日子終于來臨了。
喜慶的紅色嫁衣,是娘親親自繡的龍鳳呈祥,盤起的秀發漆黑發亮,一頂金冠也是特意打制的,是為了襯托宰相千金的身份嗎?純淨潔白的臉上抹上淡淡的胭脂,一雙明眸光彩照人,一點朱唇閃著誘人的光芒,容顏越發嬌艷動人。
原想一個丫鬟小廝都不要帶過去,免得多生麻煩。卻不想漠不關心自己的宰相父親這時倒是執著,偏要婉兒隨行,罷了,宰相千金嫁人,沒有個陪嫁丫鬟好像也說不過去。看著鏡中婉兒正為自己的新娘妝忙碌著,萱槿,具體說是南宮雨熙精致的臉上沒有新嫁娘的嬌羞,只有一片淡然,好像這嫁人的事與自己無關。
「熙兒,連你的全名都不知道,就要為你代嫁了,你泉下有知,會恨我嗎?」萱槿低頭輕輕一笑,「你就是怪我,怕也沒有辦法了。從今以後,我就是你了。」
剛好南宮楓經過窗前,熙兒,你是真的願意嫁給他人嗎?嫁給一個不愛的人,為何你臉上會浮現笑意?抬腳想進門,卻根本邁不動步子。昔日神采飛揚的楓少爺,今天這個大喜的日子,卻是一臉惆悵與落寞。實在沒有辦法面對熙兒,難道還能說出祝福的言語?還是在她身後默默注視來得輕松一些。
最後一只鳳釵插好,婉兒輕輕舒了一口氣,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涌入一連串的人,萱槿也不回頭,從鏡中都可以看個大概,不過是宰相府的一大幫女眷。
「我們的四姑娘真是國色天香啊!二妹,你說是嗎?」說話的是大夫人,說著就兀自早桌前坐了下來。滿臉的胭脂水粉,一身大紅色華服,似乎就怕人家不知道她正室的地位。
「是啊,只是這麼個美人,嫁給一個……真是可惜了。」二夫人假惺惺地惋嘆,臉上卻掩飾不住的譏諷之色。
這些人,臨走前還要來奚落一番嗎?萱槿心中冷笑,臉上仍是面無表情。
「妹妹,別板著臉了,破壞了喜氣。雖說七王爺只有七歲孩童的心智,你嫁過去還是要好好服侍啊。」大姐「好心規勸」。
「是啊,我們女人呀,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是最要緊的了。」二姐接了一句,眼楮又瞟向三小姐,似乎該是三小姐接過話頭了。
三小姐一臉的卑微,低頭站在一旁不說話。大小姐和二小姐相視譏誚一笑。
自己嫁人,她們倒是隆重,個個涂脂抹粉,衣著華麗,怕失了身份?說出的話綿里藏針,很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這就不怕有失大家閨秀的風範嗎?
萱槿輕輕站起,回過身來,朝大夫人微微點了下頭。「過去熙兒身份低微,嫁給七王爺,已是王妃,自不需顧忌他人的臉色,不過還是多謝夫人與姐姐們的關照。如果沒事,熙兒多謝夫人與姐姐前來送行,熙兒還有瑣事要忙,慢走,不送。」
兩位夫人與小姐們見自討沒趣,白了一眼,拂袖魚貫而出。萱槿听到一聲似有如無的嘀咕︰「嫁個傻子,還真把自己當王妃了。」
她們前腳一走,三夫人就進來了,走到女兒跟前,看著美若天仙的女兒,三夫人心中即有一番暖意又止不住心酸。憐惜地看著女兒安慰道︰「熙兒,王爺雖然不懂人情事故,但只要好好與他相處,相信日子不會太辛苦,你要想開啊,切不可……」
「娘親,」萱槿止住三夫人的話,「過去熙兒頑劣,讓娘親操心了,此番熙兒嫁與七王爺,也不算辱沒門楣。娘請安心,熙兒會照顧好自己。」
「好好好,熙兒這樣想,娘就放心了。」三夫人被女兒的話惹得不禁落下淚來,趕忙用手去擦。
「娘……你也要照顧好自己。」萱槿還是不太習慣這樣關心別人。
「誒誒,娘知道。」三夫人連聲答應,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楚。
「吉時到!」
在娘和婉兒的攙扶下,萱槿蓋著紅蓋頭,一步一步走向宰相府的大門,今天就要離開這個還不熟悉的地方,門前宰相忙著應酬前來道喜的高官巨賈,萱槿經過他身旁時他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好像嫁的不是自己的女兒。
「新娘上轎!」
「小姐,我扶您上轎。」婉兒在耳旁提醒。
坐上花轎,耳邊是喧鬧的人聲和喜慶的鞭炮,甚至可以听到小孩子的嬉鬧聲與奔跑聲,萱槿的心卻在另一個世界。風哥哥,我今天就要出嫁了呢,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人,你會怪我嗎?風哥哥,萱槿已經離開人世了,你會去找她嗎?如果你知道她已不在,會不會也娶另一個人做妻子呢?前方迎接我的將會是什麼?去另一個未知的地方,我的選擇是正確的嗎?
怎麼這會兒到猶豫起來了?是因為嫁人這件事始終是女人心底的珍寶嗎?自己還是不夠灑月兌啊!
熙兒,希望以後再天堂相見,你不會怨我,我會好好地活下去。
雨楓,對不起了,我不能為熙兒回應你的感情,你愛的是熙兒,我不是。
萱槿閉著眼,靜靜等待著。
一陣鞭炮的聲音響起,是到了嗎?
「請王妃下轎!」在婉兒的攙扶下,萱槿走過前堂,繞過長廊,還經過了一個小花園,終于來到七王府的前廳。上座的是一位雍容尊貴的夫人,這是皇後,臉色嚴肅卻不見喜色,也不滿這門婚事?旁邊站著一位翩翩公子,這就是太子軒轅景天,劍眉星目,豐神俊色,溫文爾雅的書生打扮,慵懶地微笑著,惹的在場的女眷都羞紅了臉。
當然,這些細節,萱槿都是沒有看到的,雖是王爺大婚,有太子在,總不能在皇宮舉行婚禮,也不用皇上主婚,只要婚後進宮行禮就是。此時,她只是靜靜站在廳堂中央,因為還沒有人宣布一下個步驟要做什麼,所以她就只是等著。
一會兒,王府袁管家從一側走進來,在皇後跟前稟告幾句,皇後隨後對眾人宣布︰「好了,王爺累了,將王妃送入新房,大家出去用膳吧。」
「是。」一干人等很有秩序地退出前廳,萱槿也被喜娘扶著,向後院走去。
管家的話說的聲音不大,但萱槿卻听的真切︰王爺鬧脾氣,不肯拜堂。呵,他也不想娶她呢。這回倒好,不用費心了,萱槿又是淡淡一笑,隨喜娘安置在新床上安坐著,等她的「新郎」來掀紅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