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風說︰「你知道我特別欣賞你哪一點嗎?」
微恙失笑︰「該不會就是我很逞強吧?」
「算是一點,還有就是神經粗,腦袋轉不過彎來。」
微恙茫然︰「這算優點麼?」
「你也知道不算,可是這樣的人都能夠安全的活在這個世界上,說明她有小強一樣打不死的精神,能不算優點麼?以前我就在想,要是誰愛上你這樣的女人一定很倒霉。」
「為什麼?」
「因為你自以為做的事情是為了別人好,可是有沒有想過,別人覺得這件事是好的還是壞的?」周延風嘆息︰「但是即使是這樣,偏偏也有人願意為你倒霉。就比如何翻譯官,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他對你好有很深的感情。」
聆微恙笑︰「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沒有感情,會在你危險的時候,連自己都顧不上要保護你?沒有感情,以他那樣的性格會讓你一直握著他的手直到醫院里都不松開?沒有感情,會在你撇清和他關系的時候那麼生氣,就差頭頂沒冒煙了。那麼明顯的事情,瞎了眼的人都能看的出來。」
「是嗎……」微恙又失神。
「是啊,蘇老師。」周延風發動車子,開始繼續行駛︰「我們平時教學生不是說要敢于追求自己的夢想嗎?為什麼你教會了那麼多人,自己卻一點都沒醒悟過來。」
「可是……他已經有……」
「有女朋友?又不是有老婆了,有老婆了還能離婚呢!這年代誰還那麼保守?」周延風理所當然的說︰「蘇老師,瞻仰未來是最重要的,要把過去拋在腦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現在要做的呢,就是趕緊將何翻譯官給拿下來,省的你以後後悔。」
……
酒店里。
洗完澡的路箏從浴室走出來,沒看見在客廳里的人,目光移向窗口,那道頎長的身影倚靠在窗邊,指間燃了根煙,煙霧繚繞中,俊美的面容飄忽而迷離。
「怎麼又抽煙了?」路箏走向他,柔柔的說。
墨深回眸,看了她一眼,正要將手里的煙丟進煙灰缸。
「別。」她忙說︰「你抽吧,我不介意的。」
有一些女人喜歡那種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什麼都依著他,听他的話。
路箏其實算不上是這樣的女人,只不過是因為她太愛墨深,害怕失去他,所以什麼都听他的。
她知道墨深以前換過很多女朋友,並且有過其中一個很有經驗的告誡她︰跟沒有心的人談戀愛是很累的一件事。
既便如此,她還是選擇跟他在一起。
墨深對她很好,很溫柔,即便這樣讓他們看起來並不像是情侶反而更像是普通的朋友那般。客氣般般,但是她還是貪婪的想巴望住他的人,和他的好。
她柔柔的從身後抱住他,輕聲問︰「你不開心嗎?」
他挑眉,熄了煙︰「怎麼說?」
「因為從我來這里,你都沒跟我笑過。」
即便是他笑的很少,但是每次見到她的時候都會朝她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他望向她,有些勉強的勾勾唇。
可即使是勉強,那樣的笑容也好有魅力。
這場虛無縹緲的愛情,只有她一個人沉醉在其中,一直以來,他都是那麼的清醒、理智,無時無刻都記得保持紳士風度。
每一場的愛情,都給人一種他始終置身事外的感覺。
「墨深,我是你的女朋友。」她突然輕聲說。
墨深轉過身,有些奇怪的看著她︰「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沒……」她搖搖頭,「我只是太想你了。好怕有一天你會離開我。」
墨深一僵,這句話……有個人也曾經這樣失落的跟他說過。
「墨深……」她可憐兮兮的仰起頭︰「你為什麼從來都不會吻我?」
情人之間該做的事情,似乎總是她主動,主動牽他的手,主動抱她。
而他,就像是一個好學生一般,只有她做出了第一步的演示,他才會學會依著相同的動作相同的步驟去做。
「吻你?」他的黑眸出現短暫的茫然,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低下頭在她的唇瓣留下一個輕吻。
就跟當年他換過的女朋友如出一轍,女方的要求,他會做。
只不過會讓人感覺到是被強迫的做著他其實根本就不想做的事情。
然後他的很多任女朋友對說,墨深是一個在任何方面都完美的無懈可擊的人,除了愛情。
她們說,他不會愛人。
她來之前,那個叫做思弦的女人跟她說︰「墨深大學跟他的女朋友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會愛人,但起碼他還有心,而現在,即便他學會了如何去愛人,但也是強迫自己去學,像他自己給自己設定的一個任務,然後完美的執行。表面上做的無懈可擊,卻是沒有實質內容的。」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墨深問︰「你怎麼了?」
路箏搖搖頭︰「沒什麼,我很高興,我一輩子都會記得這個吻的。」
墨深失笑。
路箏問︰「晚上有什麼活動嗎?」
「嗯,下午範院長會過來,晚上鎮上會舉行一個歡迎會。」
路箏吐吐舌頭︰「不會是坐在那里听長篇大論吧?會很無聊的。」
「應該不是。」墨深說︰「听說是學生想出的一個歡迎會,內容很新奇。」
「是嗎?」路箏問︰「那我可以一起去嗎?」
「當然。」和路箏聊了一會兒,墨深便讓她在自己房間里休息,自己單獨開了另一間房。
下午,路箏躺在寬大的床上,難免有些失落,這麼久了,墨深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踫她一下。就連她主動送上門,他都視而不見。
她將頭埋在被子里,默默的流著眼楮。
果真,愛上一個沒有心的男人那麼的累。
咖而此刻,墨深前腳剛進房門,程威就隨後跟了進來。
墨深見他身穿一身黑色的王子服,肩膀上還帶著金色的流蘇,用看神經病的眼光看著他︰「怎麼穿成這樣?」
「晚上的歡迎會啊,你不知道嗎?听說是學生想出來的主義,讓嚴肅的歡迎會變成輕松的化妝舞會!」說完他還伸出帶著白色手套的手在他面前晃晃,上面的銀鏈子互相踫撞發出叮嚀的聲響︰「好看吧?」那副現世的樣子就好像沒見過手鏈一樣。
聆墨深不理他徑自往里面走去。
將鑰匙丟在桌上,墨深將空調打開。
「哎……我說,你能不這麼沉默麼?難得我好心還幫你租了一件來。」程威讓身後的服務員把衣服放在桌子上就讓他們出去了,他走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說︰「要不要試一下?比我的還好看。」
墨深的臉上根本沒表現出一點興趣。
程威愣了愣,眯著眼湊過來︰「你這個家伙,不管對誰都是這幅死樣子。難怪我們的蘇老師也被你傷害的體無完膚。」
墨深手一頓,接著將行李箱里面的衣服拿了出來。
程威不死心的說︰「我說你也真是,來這里就來這里,干嘛真把路箏給帶上?你說你是故意的麼?你就沒看見微恙當時的表情那叫一個淒慘的,教我都不忍心了。」
墨深不自主的攥緊了拳頭,神色凜冽,卻仍舊不說話。
程威繼續火上加油︰「看的出微恙還是很愛你的,不然也不會看見你有女朋友的時候臉色那麼白,你們真的沒有可能麼?」
「臉色蒼白?」墨深冷笑,「她不是還好心的提醒我要去什麼樹下許願?」
「誰讓你氣她了。」程威說︰「女人麼,就是喜歡口是心非……還有……」他忽而收斂起笑容,頗為認真的說︰「有一件事情,這幾天我一直都想問你。」
「什麼?」
程威說︰「你……你有沒有懷疑過,綜綜可能是你的孩子?」
「不可能。」墨深斷然打斷,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敏感。
「有什麼不可能的?我看就有可能。````」程威不怕死的說︰「難道你沒發現他長的很像你嗎?你是不是要找個機會跟微恙問清楚?」
「問清楚又怎樣?」墨深頗為煩躁︰「我現在不想談這個,你可以選擇閉嘴或者滾出去!」
程威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墨深,從認識他到現在,就算是最棘手的案子都沒有讓他失控。
他承認自己被他的脾氣著實嚇到了,但還是不退縮的說︰「我知道你不敢面對現實,以你那麼聰明,不可能沒有懷疑這一點是不是?」
墨深冷冷的眼神盯著他︰「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只想讓你面對現實。」
「現實?」墨深冷笑,「好,就算他是我的兒子又怎樣?你以為我沒懷疑過麼?你希望我怎麼去做?去質問那個女人為什麼當年要騙我說孩子沒了,現在又要偷偷的生下來?既然她有種敢這麼做,就要承擔後果。」
「我不勉強你,但是你不問問她有沒有理由?」
「理由?怎樣的理由才可以傷害我那麼深?她就那麼肯定三年之後我會因為她的理由原諒她?她真的以為這個世界上,我非她不可?」
程威將聲音壓的很低︰「如果是為了你呢?你也知道如果那個時候她把孩子生下來,你和她都要承擔多大的壓力。」
墨深的臉色漸漸的變了,那漆黑的眼眸轉換為空洞,就像失去了靈魂一般。
從見到綜綜的第一眼,他就曾經懷疑過。他派人去查過,今天中午剛回來的時候才得到了調查結果,那也是他站在窗前被說成「不開心」的原因。
綜綜的名字叫何綜綜,今年三歲多一點,是一個早產兒。
這些年小鎮上的蘇老師並沒有跟哪個男人在一起過。
三年前她來到這個小鎮上,沒過幾個星期,肚子就變大了。
無可厚非,其實他早就知道綜綜是他的孩子。
但是——
許久許久,他才說︰「這不是理由。」
有時候,你認為對的決定不一定別人就認為對。
就像微恙自以為這樣做是為了墨深好,可是在他看來,她騙了他,即便是為了他,可是她剝奪了他的選擇權,她沒有問過他一聲,這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三年來,他每一天都活在痛苦里,從一開始的恨她,到後來的懷疑自己,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曾經說過不想要孩子,她才把孩子打掉的。
于是他開始自責。不斷的責備自己。
那段時間他酗酒凶煙,似乎要以折磨自己的身體來懲罰自己。
她說他不會愛人,于是他就不斷的去學。
他交了那麼多女朋友,就是為了去學如何疼她們,她們提出的每個要求,他幾乎都必應,就是想知道她們究竟想要怎樣的愛。
他不止在心底一次次的告訴自己,等到他學會愛的那一天就去把她給找回來。然後好好的愛她,再也不讓她受傷害。
可是當他再一次發現她的消息的時候,竟然是她有了三歲的孩子。
其實我是有些怪微恙的,她擅自做主不讓墨深知道孩子的事情,自以為是的好其實並不是真的為對方好。如果我是墨深,不會因為這個願意就原諒她,畢竟錯過的是三年啊……還有就是墨深覺得如果不是這一次他來找她,她是不是就會永遠隱瞞真相?……還是有點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