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妝殘 燈火闌珊,流沙滿目(九)

作者 ︰ 一陌悠然

()雨色如絲秋來寒,蕭瑟晚風卷殘著院里的每一處,只有那亮著一盞暈黃的玻璃罩台燈依舊在這風雨中亮著。

他坐在這頭的書桌上翻查著文件,不時抬頭看看對面靜靜閱書的她。

有的時候,感受到投來的目光,星筱也會抬頭回望他,接著抿嘴低下頭,上揚的嘴弧度在燈光下很是好看。

約莫過了半小時,他終是坐不住了,倏地合上檔案,走到她面前,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下午的時候,我在說那個方智剛,你搖什麼頭?有不滿你怎麼沒當場提呢?」

星筱驚訝地抬頭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指控自己,撇著頭細細回想。

原來他指的是那個時候。

「你看起來那麼凶,誰敢跟你對視?」她全然沒有發現自己話語里藏著嬌嗔。

她說得沒錯,因為子煜那個時候也從她的目光里看到了畏懼。而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來自她對自己的畏懼。

「你是在說我嚇到你了嗎?」他抬手就是賞給她一個毛栗子。「這樣,我後天下午有空,帶你出去走走。如何?」

看他滿臉都是你敢說不試試的樣子,星筱哪敢回絕他,只得點頭同意。

那日黃昏,他一身白襯西褲騎在自行車上,在街角的一個洋式花店門前等著她。

因為星筱怕被同窗瞧見,他就只能在這個沒什麼人經過的街角等著她。但是,他就是願意包容她的小性子,就算她不想把自己的身份公布于眾,他也是依著她的,況且他向來認為兩個人的事沒必要舉世炫耀。

星筱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他正在和花店里的老板娘談論著什麼,才一靠近他,一大束淡紫色的朝顏花就呈現在她的眼前。

老板娘滿面的容顏已笑得起了細細的皺紋,她喜笑顏開道︰「這位先生對你可真是好,這花我可是養在溫室里的,可貴著呢。」

她只是低頭嗅著花香,眼角流露出的笑意早已出賣了她的情緒。

後來的後來,她才偶然間知道,為什麼那麼多的花他不要,偏偏選這朝顏送予她。

她將花放置在了自行車的前筐里,坐在他的後頭,環抱著他的腰。習習晚風拂過,他和她穿梭在租界的馬路上,留下朗朗的笑聲。

「你要帶我去哪?」她以為他只是帶她隨處的逛逛,可是天色漸暗,他不僅沒有要回家的意思,還越騎越往偏僻處。

他只是抬手看看了手表,沒有答話。

過了良久,日落月升,天色整個都暗了下來,已然是六點多。

「到了。」子煜在一條小河旁停了下來,感覺到星筱早已靠著他的背睡了去,就只是微微轉過頭喊醒她。

星筱下了自行車,看著四周沒有人煙的環境,問道︰「你把我帶到郊外來做什麼?」

子煜笑著抬頭看了下天色,剛才還是星空滿目,轉眼就已被烏雲遮掩住了半邊天。他拉著星筱指著前面跑著,說道︰「快變天了,我們快去那間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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