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習晚風拂來,他只是想一人站在燈下讓風將自己的思緒吹的清晰起來,卻總是得不到他想要的安靜。
「三少,怎麼一個人站在這里,快開晚飯了。」小雲捧著件黑色外衣站在了他的身後。
子墨轉過身,看了眼小雲,突然問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如果我不做三少爺了,你會不會跟著我?」
小雲手上的動作稍稍停頓了一下,又繼續為他披上了外套,說道︰「三少近來愈發的會開玩笑了。」
「回答我。」倏地,子墨握住她的手緊緊的放在自己的胸口,不容許她一再的逃避。
小雲掙扎地推月兌道︰「三少,請放開我,若是再讓別人看見了,又會說閑話的。」
「你回答我,我便放手。」
他一再的步步緊逼,小雲一時間沒了法子,她突然看向遠處,叫道︰「二姨太好。」
「娘?」子墨疑弧得回頭望去,小雲趁他松手的時候,抽出自己的手,轉身便逃。
等子墨反應過來的時候,只看見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他卻沒有勇氣追去,嘆息著低下頭,看見那件黑色外衣靜靜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風吹,無動于衷。
半響過後,他終究是彎下腰撿起了那件黑衣,修長的手指踫觸到石板,涼的卻是他自己的心。
近來發生了太多事情。二哥和小嫂子的事情暫且不去理會,他自己也是一堆麻煩纏身。這些日子里,他母親總是在他耳邊嘮叨著,旁敲側擊地暗示他要進軍營,明說是幫著他父親,實則不過是擔心父親過世後,自己沒有半分權利,他們娘倆會被欺壓罷了。想起他那個年事已高的父親,他心里也是擔心不已,入秋以來,父親的身子總是被舊患折磨著,原本硬朗的身子骨也大不如前了,他不是不想幫父親,只不過他認為有大哥和二哥在,政治上若是他們二人能夠合作已是足矣,可偏偏他二人是楚河漢界,著實讓人頭疼。
雨,滴滴答答,順著屋檐不斷的滴落,他依稀記得自己第一次遇見小雲的時候,就是在這個回廊間。
那時,他不過是個五歲孩童,由女乃娘領著路,經過回廊要去廳後面的大書房拜見先生。恰巧遇上正在被人販子打罵的小雲。
一身的補丁還帶著污點油跡,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並不是每個小孩都和他穿得一樣干淨,但他並沒有嫌棄她,只是起了好奇心。「你衣服又髒又破的,怎麼不換了它?」
小雲紅撲撲的臉蛋閃過一絲倔強,卻依舊是回了話︰「爹娘沒錢。少爺,你可以買我嗎?」
一旁手上拿著竹尺子打她的人販子也停下了手,等著他的回答。
「少爺,別去理會。今日可是第一次拜見先生,不可遲到。」女乃娘拉了拉他的小手,示意他離開。
他卻絲毫不為所動,指著臉上堆滿獻媚笑意的人販子問道︰「你打她是因為她沒有人買嗎?」
人販子一听,愣了下,但是很快的回過神,反過來哄他︰「不是,當然不是了,她不乖,我這是在教她。其實我下手很輕的,只是看起來嚇人,小少爺這麼聰明,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到底是人販子,哄騙小孩子還是有一手的,只不過他忘了,子墨也是司令的兒子,自小生活在人際復雜的圈子里,多少也已經懂得看人真假。
後來她還是被買下來了,不過不是因為子墨的原因,是那日過後的某一天,府里人手實在是不夠,管家又差人去買丫頭,那次她運氣很好,來了五個丫頭,卻有三個突然生了毛病,她就理所當然地被留了下來,而另一個被留下來的丫頭就是遠兒。
那日在回廊里被人販子打成那樣,啪啪的聲音響徹整個廊間,足以想象他打得有多用力,可她偏偏沒有哭,連眼眶都沒有紅。他記得自己也問過她,為什麼沒有哭。
得到的卻是他永遠都不相信的回答︰「我不會哭。」
他也留意過幾次,每次家里的老嬤嬤教訓她,從沒有听過她一次求饒和哭泣。漸漸地,他也開始懷疑她所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