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妝殘 梧桐雨,亂紅塵(八)

作者 ︰ 一陌悠然

()下了幾場秋雨,今日可算是放晴了。白雲薄如蟬翼抹于碧空如洗的藍天之上,秋高氣爽的天氣,最是適合外出踏青。

「子煜,我听說郊外有一處踏青的好去處,恰好你今日有空,不如陪我?」即便星筱躲在了屋里頭,也能听見流年嬌滴滴的聲音。

「我手頭上還有些事要辦,改日吧。」子煜半鎖著眉頭,翻閱著手上的資料,並未抬頭看她。

「我不管。」流年伸手將他的資料搶了過去,耍賴道︰「我回國這麼久了,還沒有出去玩過,你要是不陪我,我就不把這份資料給你了。」

子煜這才抬頭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那杯茗茶細細品嘗著,不發一言,並未想要理會她的無理取鬧,豈料流年隨口的一句︰「你若不陪我,我就找你那個夫人去,反正她整日待在屋里也是無聊。」破了他的決定。

「至多半小時。」拋下冷冷的話語,他便起身離開了。流年自然是歡喜雀躍。

再後來,院落再次的寂靜起來,只有那偶爾沙沙作響的梧桐葉與她作伴。

她一人趴在那半開的窗口,一坐便是一下午,直到黃昏的余暉交叉錯落在她恬靜的面容上。

昨夜的一場風雨竟會將才開出不久的桂花打得支離破碎,她卻在那陣綿綿秋雨中下了決定。

昨晚是她這麼多日來第一次去大廳內吃晚餐,在座的人並不多,四姨太是時常缺席的沒錯,可連三姨太也不知為何沒在,問起子墨,他只說是近來身子不適。

二姨太依舊和以前一樣,喜歡在飯桌上嚼舌根。見星筱來了,便敞開了話題︰「星筱,听說你前陣子流產了,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星筱握著一雙象牙白筷子,愣在那里,不知該如何回答。

孫妍看在眼里,出聲幫著星筱回答道︰「好在星筱還年輕不是嗎?往後想生幾胎都沒問題。」

「那可不一定,我看二少對那個流年小姐特別的上心,說不定過段日子,我們家里又要辦喜事了。」二姨太掩嘴笑著,碗里的飯菜絲毫沒有動過。

「好了,今晚也就我們幾人吃晚飯,你讓我們安安靜靜地吃完這頓飯好嗎?」鮮少發火的司令夫人猛地放下碗筷,對著二姨太怒言相向道。

二姨太面露不悅,睨眼瞥了她一眼,而後就將自己埋于碗筷之間,啪啪啪地幾下後,就摔下碗離開了大廳。

若是放在以前,二姨太可絕不會像方才那樣因為司令夫人的幾句話而憋氣在心里,想來這段日子,府里發生了許多事才對。思及此處,星筱不由得在心里暗嘆了一聲。

二姨太走後,餐桌上卻是安靜了下來,家里大廚說是前些日子專門從廣州請來的師傅,今晚的飯菜看著確實色相俱全,但不知道為何,吃在嘴里卻如同嚼蠟,半點味道也沒有。

習慣終究是個可怕的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你會慢慢地習慣那個人的存在,會想念有他陪伴的日子,時光愈長,感情愈甘醇似咖啡。依稀還記得那日他送于巧克力的時候,揚著如沐春風的笑意,對著她說︰「巧克力雖好,可也會讓人上癮。」

他不知道的是,他才是那個會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深入骨髓般上癮的毒物。

這種落寞,只要她一轉頭,入目的是身旁那個空空冷冷的位子,卻不見他的身影時,尤為地強烈。

清秋飄寒雨,奈何一詞‘蕭條’相比擬。若是滂沱大雨,落得個爽爽快快倒也舒坦,可偏偏是那細雨綿綿,糾纏不清,惹得人心煩躁。

她放下碗筷,正想著離席,司令夫人就開了口︰「星筱,你同我到內堂去,我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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