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謐如水。風過,亦掀不起半點波瀾。
只是因為每個人的心境不同,所以還是有人會覺得焦躁不安。
「鐘星宇,我現在問你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你一定要認真的回答!」原本安靜地依偎在鐘星宇懷里的桃小樂突然把頭立正,然後滿臉嚴肅他,語氣極其嚴肅地說道。
「啊?」鐘星宇听到這些話的第一反應便是吃驚,因為這是他印象里桃小樂首次心平氣和卻又鄭重其事地想要問自己問題。
「嗯!你說吧……」他的聲音里帶著細微的顫抖,眉頭也不由地一緊。的確,他有點害怕了,心也開始不安的跳動。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自己愛了整個流年的女子將要問出什麼問題,將需要他怎麼回答才能合了她的心意丫。
桃小樂自然沒有注意到鐘星宇臉上那些小小的表情變化,她也不想知道。因為此刻的她必須嚴肅嚴格嚴厲地提出自己問題,經不起絲毫打擾。
「你說吧?什麼問題?」鐘星宇見桃小樂滿臉凝重的樣子,便知道這個問題對她十分重要,于是也斷斷不敢草率處之,只認認真真地又請她提問媲。
「你可以接受我和你結婚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我愛你嗎?」糾結了大約兩分鐘後,桃小樂才不緊不慢地吐出自己的問題。
不過,她並沒有立馬得到答案,也知道這個問題的難度大得驚人,尤其是對于鐘星宇。
一想到這個,她便有些後悔自己剛才提的問題了。畢竟,對于鐘星宇的愛,她虧欠了很多很多,恐怕要用自己的後半生來償還了。誰叫他愛了自己那麼多年,而自己卻依然沒心沒肺地傷害他呢!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沒變。
只是,她也知道這個傷人的問題對兩人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可以牽連出好多最基本卻最不能丟失的人性,比如坦誠和寬容。
考驗人的時刻來了︰對于桃小樂,她在新婚之夜很誠實地告訴了鐘星宇自己並不愛他的事實,只是為了得到心理上的平衡;
而對于鐘星宇,他在很久很久前便猜到桃小樂可能不會愛自己,所以呢,也不生氣,更不願強求,只是他必須給予她心理上的安慰。
「我接受!因為我愛你,與你無關!」終于,鐘星宇打破了桃小樂設定難關,給了她一個無法挑剔的答案。
從那一刻起,桃小樂的心倏地軟了。她驗證了自己白天的選擇是如何的準確無誤,也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下去。畢竟,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下去。
「謝謝!」她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從未有過的輕松笑容,恬靜而典雅。的確,她心里壓著的那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而她也好像獲得了重生的小鳥一般自由自在。
看著桃小樂臉上那舒心的笑容,鐘星宇很自然地覺得這是用世界上最華麗的辭藻也形容不了的,也明白這是用千金也買不到的。于是乎,他開始興奮地有些飄飄然,也自詡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桃小樂對鐘星宇也很是滿意,她亦慶幸自己尋得了一個可以一輩子疼自己愛自己的如意郎君。于是,她也不再緊張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而是認為其理所當然了。
當然了,她也不再是那個羞澀的小媳婦了,竟也懂得要主動地靠近自己的新郎。她把頭輕輕地附在鐘星宇的胸膛,想要听听他的心跳。
「砰砰……」她沒想到他的心竟會跳的如沸騰的油滴那般快,還毫無規律。不過,盡管他的心跳有些雜亂無章,可是卻掩不出傳遞出來的喜悅之情。
慢慢地,她的嘴角揚起一個完美的弧度,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欣喜。
「樂樂,我愛你!」鐘星宇溫柔地撫了撫桃小樂的腦袋,然後讓她的眼楮可以看到自己的臉,再然後便深情款款地向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桃小樂只是淺淺地笑,干淨清新的臉頰美麗地似一朵淡雅的茉莉花。
鐘星宇看著懷里清麗的女子,不忍醉了幾分。他不由自由地把鼻子湊上她的發梢聞了聞,只覺得醉人心脾。
不知不覺中,他的身體竟又開始變得燥熱起來,有些潛意識里的行為亦開始萌生枝椏。忽然之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不受控制。他的手不听使喚地捧起桃小樂的臉,然後把它掰到自己的面前。
桃小樂自然知道這是什麼個情況,只是她不會再像多年那樣很強烈地拒絕,而是乖乖地順從,任他的唇貼上自己的唇,任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游離……
漸漸地,偌大的新房里便充斥著曖昧和纏綿的味道。新婚的男女互相撫模著彼此的每一寸肌膚,好不幸福!
只是,一汪淚水卻在不知不覺中噙滿了新娘的雙眼,殺了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樂樂,你怎麼哭了?對不起!對不起!」鐘星宇以為是自己把她弄痛了,連身道歉。他一把把她摟在自己的懷里,而後便輕柔地幫她擦了擦淚。
「沒事!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桃小樂啞著嗓子解釋道,可是令她意外的是,她的淚越流越多,害得她後面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說實話,她真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哭起來。或許,老天是想讓她感受一下另外一個人的痛吧?而那個人此時此刻正在充滿藥水味的醫院里享受痛苦和孤獨。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前行,而這過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里許寧都飽受煎熬。期間,有好多次,他都想直接沖進急診室里把肖嬈抱出來。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因為他不能讓醫生和護士分心,他不能為一時沖動而毀掉肖嬈那本就渺茫的生存機會。
「天!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狠心啊!」他抬頭望著醫院潔白的天花板輕聲地發出一聲感嘆。由于覺得腦袋有些眩暈,他低下了頭。良久,才再次把眼神落在了肖嬈所在的急診室門上。
終于,在他的耐力即將耗盡之時,空氣中傳來了一個清脆的「咯吱」聲。一瞬間,一道刺眼的白光也不可抵擋地從急診室里射了出來。
一見手術室的門開了,許寧便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此刻的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肖嬈的情況。只是,剛跑到門口,他便被滿臉沮喪的主治醫生潑了一盆冷水。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主治醫生的語氣里滿是歉意。他看到面前的男子不禁覺得有些心疼,于是他便輕柔地拍了拍許寧的肩。
「你說什麼?」听到這晴天霹靂一般的話語,許寧怎麼也不願相信。他推開主治醫生地手,不顧一切地沖進了急診室。
此刻的急診室因為剛做完手術,所以還有幾個小護士在收拾東西。「真可憐!還這麼年輕就死了!」有個小護士不由自主地感嘆了一句。
「這麼年輕就死了!」這句話又一次讓沖動的許寧怔住了。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楮木然地望著躺在手術台上那個面色慘白、雙眼緊閉的女子不知所措。
「這不是肖嬈!這不是肖嬈……」他那最開始在心中的吶喊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口中念叨的話語。他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那個從小便跟在自己後面喊著「許寧哥哥」的女孩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只是,就算是他再怎麼不願相信,那些已成事實的事實永遠也不會改變。
等到護士們都出去了以後,他才艱難地拖著沉重的步子朝肖嬈的方向移動,而他的眼角也不知道被什麼液體打濕了。
「小嬈,哥來了!」他站在手術台邊,看著肖嬈那張慘白的臉,自己的嘴角不由得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小嬈,你會不會覺得哥來晚了啊?」他輕輕地彎下腰,仔細地端詳著那張已然沒有生氣的面龐,淡淡地問道。
「你還是在哥的身邊是不是啊?」他用手輕揉地撫了撫肖嬈那毫無溫度的臉,溫柔地說。只是,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眼淚已經忍不住決了堤。
和肖嬈獨處了幾分鐘後,便有護士來告訴他需要把病人的尸體移出急診室,因為還有其他病人需要做手術。
最開始他著實有幾分不忍,還打算叫來醫生再確認一下肖嬈是否已經走了。可是,漸漸地他也妥協了,只是木訥地看著他們推著她的尸體出去了。
抑制住傷痛的心情,許寧緩緩起身。他隨著肖嬈被移走的方向行走,想要再送她一程。只是,因為勞累過度,他只感覺到眼前一片漆黑,腦子也頓然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