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準備好之前,我讓羅聖羿叫聖羽回來了一趟,我和聖羽坐在花園的長椅上曬著溫暖的陽光。
「你的書里的那個關於小乞丐和棒棒糖的故事是你自己的故事嗎??」
聽到我突如其來的這個問題,聖羽吃驚地睜大眼楮看著我,說不出話來。於是我繼續說︰「這就是你的心結,對不對?」
聖羽第一次在我面前差一點流下淚來︰「你居然看了我的書?你是怎麼知道那是我的故事的?」
「因為我也是有過故事的人啊!」我微微一笑,「你喜歡他是不是?」
聖羽強忍著眼淚說︰「如果你不再提起,我都快忘記他了——」
「你不會忘記的!」
「對,我喜歡那個男孩,可惜,他很討厭我,只會戲弄我。算了,都過去了,那時年紀太小太傻了!」聖羽在裝作堅強,我知道她心裡過不去那個坎。
於是,我耐著性子緩緩說︰「那年,你八歲,被別的小朋友欺負,手裡的蛋糕也掉了,是一個全身髒兮兮的小乞丐幫你趕走了那幾個小朋友,他撿起地上已經弄髒的蛋糕給你,你不要,然後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棒棒糖遞到你面前,可是突然他狠狠將棒棒糖摔在你面前……從那以後,他就一直欺負你,經常拿石子丟你、故意弄壞你的裙子……」
「不要再說了,沒錯,那時我很喜歡那個小乞丐,自從第一次看見他的眼楮,我就忘不了。我從來沒有從任何一個眼楮里看到那種堅定和渴望,其實他之前幫過我很多次,他幫我趕走欺負我的人,可是到後來卻是他在欺負我。」聖羽滿眼的失落與惆悵。
我有些替聖羽心疼,其實我一開始也像聖羽一樣困惑和幽怨,曾經假想了一萬種理由去解釋聖羽這個童年的插曲。終於,我也許得到了一個答案︰「你有沒有想過他欺負你,也有可能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呢!」
「可是他將他的棒棒糖遞給我,卻又當著我的面摔爛它,這分明是在耍我、嘲笑我!」聖羽深深陷入了當年的回憶里。
其實我也不太能解釋這個男孩的行為,可我深信他並不是討厭聖羽的,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真的討厭聖羽這樣的女孩,可我又實在找不出理由去解釋。
「你就因為這件事才不敢愛嗎?」我直接問。
「沒想到,卻是你最懂我。」聖羽無奈地笑笑。
我繼續問︰「現在你還有和那個男孩聯繫嗎?」
「沒有了,我只知道後來他被一家孤兒院收留了,之後,爸爸還帶著我去給孤兒院捐過錢,那一次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他始終不敢抬頭看我,我想是羞愧吧!」聖羽終於肯面對自己的過去了。
我更加的不明白了︰「就因為小時候這件事,讓你現在不敢愛了?你不像這麼沒膽的人啊!」
「他是我第一個難以忘記的人,卻那樣的戲弄我;後來我仰慕皓言哥哥,可是皓言哥哥一直忘不了他的小翎鐺……而現在看多了別人的故事,卻沒有看到一個完美的,以存姐,你看你現在都不幸福,我怎麼敢相信幸福呢!」聖羽原來也只是一個害怕受傷的孩子。
我捧住聖羽的臉對她說︰「我就要去追尋我的幸福了,你要答應我,相信自己!打開你自己的心扉,不要將一切都拒之於外!」
「你終於決定了?」聖羽睜大了眼楮。
我果斷地點點頭,然後握著聖羽的手︰「我不該擔心那樣多的,現在我正學著釋放自己,所以,請你相信自己,釋放你真實的內心。」
聖羽不捨的看著我,可我卻看到了她眼中的喜悅。就這樣,我們一直坐了好久好久,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重逢,再像現在這樣坐著聊天了。
七天以後,我帶心芝來到花園里散步,然後對心芝說︰「心心想不想吃雪糕?」
心芝迅速點點頭。
「那心心,你站在這裡不要亂跑,媽咪去買雪糕,等著媽咪回來,好不好?」我扶著心芝的肩膀說。
心芝再一次開心單純地用力點頭。
於是,我鬆開手,轉過身往前走,一轉身的時候我就哭了,只是不敢出聲。到頭來,我做了和我媽媽當年一樣的事情,心芝,對不起,我只能對不起你了,反正在你的世界,爸爸遠比媽媽來得重要。
不知不覺地,我的腳步越來越快,因為我心裡明白,機會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可能再也無法自由了。我奮力地跑出去,奔向我和皓言約定踫頭的街口。
這一次,我是帶著輕鬆自由的心跑的,所以覺得特別輕快。再過幾個轉角,我就要擁抱我的幸福了,我只祈禱著羅聖羿不要那麼快發現我的消失,不要那麼快過來追,因為以我現在的身體,絕對跑不過他的。
還有兩個轉角就要到路口了,再堅持一下就好了,誰知突然,我的腳抽筋了,我急得滿頭大汗,就差一點了,快點啊!我強忍著抽筋的痛苦,一拐一拐地繼續往前走。
「藍以存!」我聽到身後這個恐怖的聲音,心裡頭更加著急了,於是顧不上疼痛奮力地往前跑。
就要到了,過了前面的轉角,就到了路口了,而皓言正在路對面等著我。我什麼也不顧了,衝向了馬路,來不及去管紅綠燈了,我剛剛邁到路中間,就感覺右手手腕被一隻有力的手握住。
「不要走,以存,我愛你!」我驚訝地聽到這句話,隨即一聲撞擊聲,我只感覺身體隨著那隻手的力量往後倒去。
就在我隨著羅聖羿的手倒去的那一刻,皓言突然沖在我面前抱住了我︰「以存!」於是,因為皓言的關係,我沒有隨著聖羿跌倒。
沒錯,我順利擁抱了我的幸福,可是什麼這一刻我並沒有感覺到十分的幸福呢!突然間,我的耳朵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只有羅聖羿那句「不要走,以存,我愛你」縈繞在我的耳邊,世界就好像停止了,什麼,什麼我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這一瞬間,我看不見地球的轉動,仿佛一切都停止了,時間停止在了踫撞的一刻。突然間,我腦海里好多碎片被拼湊出來,一點一滴彙集起來,那些過往,那段曾經。
當我有一種想哭的衝動的時候,眼前一黑,之後我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了。我並沒有暈倒,而是聽不見周圍所有的聲音,看不到身邊來往的人群,大腦一閃一閃的空白,頭好痛,五年的空白一下子被填滿了。
等到我恢復意識的時候,我已經在飛機上了。回過神來的我第一反應就是顫抖地哭泣,心裡突然好堵好堵,好想發洩出來。
「以存,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我依舊好害怕地顫抖,然後望了皓言一眼,回想著聖羿車禍的一瞬間,我不斷地問自己,不斷地問自己……可是什麼,不管我怎麼問自己,怎麼問自己,我心裡的答案都是︰我愛羅聖羿。
「以存,以存,你到底怎麼了,你這樣我很擔心啊!」皓言不斷地在呼喚我。
我默默地流下兩行淚,然後慢慢地說出︰「我——愛——他——」然後不斷地流淚,不是我想哭,而是我根本止不住眼淚,因為有太多的感動太多的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