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醉」果然厲害,喝到最後,就連海量的蕭清遠,也竟然醉倒在了閣樓上。
他們兩人可倒好,一醉解千愁。然而,身旁的一干人等,卻因此急白了頭。
原來,自景瀾喧怒扔玉笛開始,宮中就傳來了皇後娘娘的口諭,急召景瀾喧入宮覲見。可那會兒,他正在氣頭上,誰敢上前稟報啊。
還是老管家玉祥叔想了個好主意,去軍營請蕭清遠來此處熄火。沒料到,火還未熄滅,兩人竟喝起烈酒來,而且還喝了個酩酊大醉。
這叫眾人怎能不急!
「王爺還沒有醒來嗎?」
「就是,這可怎麼辦?」
「糟糕,娘娘她——」
……
候在景瀾喧的臥室外,玉祥叔心急如焚︰宮里又有人來催了,可里面的小祖宗卻仍然酣睡,該如何是好呀。
「王爺,宮中的劉公公正在大廳內侯著呢。」實在別無他法,玉祥叔只好對著室內的主子實話實說。
雖然,聲音超出了平常的高度,可是室內仍是一片寂靜。
「王爺,皇後娘娘從昨天開始就差人在府中等候了。再不進宮,她老人家怕是等急了吧。」
無人應聲,玉祥叔的聲音更高了。
「讓她等著吧,就說爺不舒服。」實在受不了玉祥叔的聒噪,景瀾喧只好應聲,可仍沒有起床的跡象。
「我的爺,您還是去一趟吧。」听他忽然開口說話,門外的玉祥叔急忙說道,「娘娘吩咐,您要是不去,就讓劉公公一直在府內侯著——」
「——侯著就侯著吧!」還未說完,他就听到室內人那極不耐煩的聲音,「他願意等就讓他等!」
「王爺——」
听景瀾喧這話,玉祥叔不由得雙膝一彎,跪在了室外的鵝卵石上,「老奴求您了!還是進一趟宮吧!」
「不去、不去,爺不去!」听聞玉祥叔跪倒在門外,景瀾喧的聲音更加生硬了。
他呀,最見不得別人哭鼻子抹淚了。玉祥叔可倒好,竟然跪在門外來求他,這讓他如何不生氣。
「傳話給劉公公,爺喝醉了,爺不能去——」仿佛賭氣似的,他邊說邊用被子蒙住了雙耳。
問此聲,門外的玉祥叔更加著急了。本來皇後娘娘對這個「不務正業」的唯一兒子就有諸多的不滿。如今再這樣回話,他們這些家奴的日子怕是要走到頭了……
「瀾喧,還是進一趟宮吧。何必讓玉祥叔他們為難呢。」
正在發愁之際,那玉祥叔忽然听見自身後傳來的清朗的聲音,原來那少年將軍蕭清遠竟然醒酒了。
只見他邊說邊朝自己走近,彎子便不由分說的將自己扶起,「玉祥叔放心,我自會叫醒他。」
輕輕一笑,那個離去之人便推門而入,徑直走進了景瀾喧的內室。
望著蕭清遠那漸漸消失的白色身影,玉祥叔不禁心生感慨。都說鎮遠候生性多疑、脾氣暴戾,怎麼其子竟如此的……溫文爾雅!
不僅玉樹臨風,而且待人和善。言談舉止間,有著說不出的淡定高貴、道不完的柔和謙遜。
和他們的這一放蕩不羈的小王爺相比,真乃一十足的謙謙君子也。
更何況,保家衛國時,他也絕不遜色。甚至,長劍一揮戰沙場,兩年光陰定邊關。
傳聞,他曾帶著蕭家軍馳騁沙場,與敵人浴血奮戰護河山。也曾孤身入敵營,救得被俘的眾多孤兒寡女。更曾妙計連連,擊退敵人與甕中。
所以,才會被眾部下們親切的稱為「少年將軍」吧。
如此一指揮千軍萬馬之人,竟有著平易近人的性格。如果不是親身體會,誰敢相信呢……
正想得出神,待再次朝室門看去時,那玉祥叔竟然發現了悠然立于門旁的那個一襲紅衣的王爺。
原來這景瀾喧之所以久久不願出房門,不僅是因為昨日宿醉,更重要的是懶得進宮。
一進宮,母後總免不了要訓斥他一番。這些他還能接受,最讓他無法忍受的便是那母後以死相逼的讓他奪帝位。
他就不明白,那個皇位怎會如此的吸引母後,非得逼著自己愣是往里面鑽。
那太子哥哥不是做的好好的嗎,自己干嘛非要插上一杠子!
再說了,高處不勝寒,像他這樣一閑野散人怎受得了那麼多的暗潮洶涌,爾虞我詐,甚至是血雨腥風。
然而,母後那邊……
知道躲不過那個高高在上的母親,他只得听從蕭清遠的建議,強撐著沒有完全清醒的身體,推門而出。
只是,見到老管家那呆愣的眼神時,他更覺心頭沉重——是誰說的︰愁啊愁,愁得白了頭。可他倒好,舊愁未去,新愁又來。
其實,他那里知道,對他來說卻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