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兀自醒轉過來。動了動手指,指節傳來的,只是一陣輕微的酥麻感覺,通體舒暢,心下清明,恍惚間,是與朗朗天地已合二為一的錯覺。
睜眼看去,屋頂不見了,星光熠熠,涼意才後知後覺地鑽進了我的骨骼里。哆嗦了一下,四面張望,想確定自己的所在。而一看,我差點大叫出聲——所木其疲憊的睡顏,就在我的身邊。只是,他唇角的微笑消失了,微微下塌的眼眶,灰暗的臉孔在月光的映照下,布滿著細小的皺紋。而最令人震驚的是——他的頭發,純白如雪!
我伸手輕輕的觸模,確定這都是真的後,無措到不知道怎麼辦。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呢?
我翻身坐了起來,放眼望去,一片寧靜的曠野,安寧的蟲鳴。千鳥跡絕,人蹤湮滅,留下我徒守著似敵似友的人兒欲哭無淚。
地上的人動了動,我本能地踫觸他的手臂。他的深陷的眼眶內,睜開清澈溫暖的眸子,一如往昔。
「你醒了」他很疲憊地問了一句,似乎相當的多余……沒有醒怎麼可能坐在你面前呢?
我已經漸漸意識到了造成目前狀況,這其中的可能,「你很想我去見那位大人嗎?」
月光下他的枯槁的面容,微不可見地點了點。「給你造成的困擾,我很抱歉。」
「我答應你了」這個人,實在讓人討厭不起來。哪怕他曾經暗中對我動了手腳,但是從他舍身救我的行為中可以知道,他對我好象並沒有惡意。我看了看他听了我話後波瀾不驚的關切眼神,「不過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
他微微一愣,扯開皴裂的唇瓣。「如果小絲以後有什麼危險,我還是會這樣做的,一定。」
他這樣說,意思是哪怕以後我被他的大人當成**實驗,他也會救我嗎?想到這里,我慘淡地一笑「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呀?我們剛認識不是嗎?」
「可我不想和你剛認識。」他的目光炯炯,如此真誠。「相信我,有我在,你會沒事的。」
我忽然想到了肯,他似乎也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呢……而他現在,是死是活?自己尚且顧及不到。如何來保護我的安全呢?
不過,肯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不是嗎?
我猛然回過神來,這個男人,既然是賢者一方的人,那麼他也許會知道……
「你可曾看見過一個綠色裙子,眼楮大大……嗯,怎麼說呢」我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肯的樣子「大概十二三歲」
所木其听及此,吃力地爬起來,「胸前戴著黑色水晶?」
我愣住了,不詳的感覺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他見過他嗎?那麼是不是意味著,肯在那場災難中死掉了??
「怎麼,你認識她嗎?」他問著,眼內精光頻閃,「小絲為什麼會認識埃蘭的長公主?」
「因為……我也是帝都的。大家同鄉嘛」我喪氣地垂頭,竟然沒有意識到他說肯是長公主的事!而心中的無限哀傷,一波一波的疼痛,如潮水般刺破我的心房。
「不要再難過了,她還活著。」他很費力地揪著自己的胸口。好象疼的是他一樣。
「你說肯還活著!」我一掃陰霾,喜形于色!
他疑惑地看著我多變的表情,「是啊,小絲用不著這麼開心吧?」
我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是呀……剛反應過來,似乎所有的人……都把肯當成了我?
「她以一介王國公主的身份,勾結異端,身份敗露後逃離埃蘭首都,目前王上已經大義滅親滿朝通緝她了。」所木其正色地說著,眼里一片身為正義人士的熱誠與高貴,眸光清絕。
如果他說的這個人不是我,我想我已經被他身上散發出的正義之氣而撼動……覺得這個公主真真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人了!
可他說的竟然是我……似乎所有人都把肯當成了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誤會呢?
如果皇帝老爸真的狠心通緝我,為什麼會弄錯我的身份呢?
如果一定要被弄錯身份,為什麼偏偏是肯呢,他明明是個男孩呀?
我糾結地垂著頭不敢說話,無數個可能飛快地掠過腦海。
他的手搖了搖我的肩膀,似乎他的力氣也恢復了不少,天生和悅的聲音輕輕問我,「怎麼了?小絲真的認識她嗎?」
「嗯」我只能點點頭,否則,我無法解釋為什麼會認識伯遙。又為什麼會從帝都來到這里,如果伯遙和所木其是一路的,那麼,他早晚會知道的,被動接招不如以近為退。思及此,我抬起頭,我知道,我的眼中再看不到閃躲,而是堅定,並且決絕。
「我認識她,在埃蘭的皇宮。」淡淡的話語穿越一撩空寂,天空仿佛凝固了,星辰不再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