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一世 和親宿命

作者 ︰ shjbos

()翌日,父皇便招嫣然來殿前,提了和親之事,嫣然初聞後臉上閃現過一絲愕然,但並未回答,而是轉眼望向他。他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眼光投來似在詢問他,又像在向他求救,但是他並未和那雙眼楮對視,而是面上淡然,道︰「父皇為我齊國勞心勞力,兒臣定當以父皇為榜樣。如果這次和親可以締結我和靖國的良好關系,的確是好事,嫣然可以為我齊國嫁與靖國段氏,也是她的幸事。」語畢,心也沉至谷底,此話一旦說出,多年感情恐怕就不復存在了,不知道嫣然心中對他是恨還是怨,但無論恨或怨,他都必須承擔,他必須逼她答應父皇的要求以保全她,所以只有如此決絕,才可斷了她的念想,讓她遂了父皇意願。至于和親之後,他心中也自有打算,必須早日鏟除靖國,還她自由。嫣然听到他的話,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也砸在她的心上,砸得她無力去想明白這短短時間內發生的事情。只是心中模糊的感到父皇要讓她和靖國皇帝成親,他竟然也同意了,而且毫不猶豫的同意了。既然他們都已替她做了決定,那問她的意見還有何意義?嫣然心思輾轉之時,父皇看了看趙,眼底有了一絲笑意,看來他的皇兒的確是能夠拿得起放得下的帝王之才。繼而轉目看嫣然,她的神情好似有些恍惚,不禁有些憐惜︰畢竟還是個孩子,也不必逼的太緊,既然兒話已至此,她答應也只是早晚的事,便道︰「嫣兒,父皇可以容你幾天考慮清楚。」嫣然面上抽動著痴笑了下,道︰「不用了,嫣然謝父皇賜婚。」他听到嫣然僵硬冷漠的聲音,不由心中一顫,也許他也和父皇一樣沒料到嫣然會這麼快就給了他們想要的答案。和親一事就在看似這麼平靜的氣氛中達成了一致,但是這出奇的平靜之下,他們各自暗藏壓抑了多少情感,也許連他們自己都無法準確的說出。此時父皇雖驚訝嫣然立刻便做了決定但還是開懷笑道︰「好,朕必讓我的女兒嫁的風光。」

回憶至此,就是從那一刻起直到今晚之前嫣然都沒有和他說過片語,他原以為她已心死,但是沒料到她竟會在今晚又有話想要和他說明似的,讓他不安,可是他還是先她一步讓她把要說出的話都爛死在肚子里。從嫣然昨晚離開的樣子他知道他對她的傷害已經無法彌補,但是他還是無奈的傷害了她,而這便是他心里最痛的傷。此刻他深刻的體會到帝王之家的感情,不可以隨心而為,越是深刻濃烈的感情越要表現的淡然,這樣這感情才不至于被扼殺,所以他決定將這份感情藏在最深處,以後再也不會讓人輕易看明了了。此時天已有些微微泛白,他竟站了整整一夜,也許這是他可以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在她出嫁之前安安靜靜的守護她。他又看了眼別致的紫嫣宮,雖然一直以來他面上顯得毫無痕跡,但是心里還是難以接受這一天真正的到來。他驀然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宮中,為今天早上的送親的儀式做些準備。

「公主,該起來梳洗裝扮了。」碧兒的聲音在嫣然耳畔響起。趙嫣然懶懶起身,昨晚似乎做了很多胡亂的夢,但現在都成了模糊的碎片,記不起具體的內容了,只是覺得眼眶干澀,面上滿是風干的淚痕。碧兒看著她,吃驚地說︰「公主,怎麼會這樣?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該落淚啊!快讓碧兒幫你梳洗下。」說著扶著趙嫣然下了床坐在銅鏡前,遞給她沾了水的面巾。趙嫣然接過面巾將淚痕擦拭干淨,此時碧兒已喚了幾個丫鬟進屋,準備給她畫上出嫁的妝扮。嫣然卻毫無心思,只是任憑她們在自己的臉上涂抹著,擺弄著自己的長發。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听到一個尖細的聲音︰「天那,這真是,真是太美了,天仙般的人兒啊!」嫣然恍然驚醒,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喜娘已經進來了,嫣然看看銅鏡中的自己,清麗精致的小臉泛著微紅,彎彎的眉毛細長如蛾須,一雙明眸仿佛一泓秋水,高挺的鼻翼下丹唇輕薄潤澤,這副美麗面孔在紅色嫁衣的映襯下更加嬌艷動人。嫣然心中不由輕嘆︰縱有閉月羞花貌又能如何,終究連自己的命運也掌握不了。「吉時就要到了,公主快點去拜別父母兄長吧,否則恐怕要耽誤了好時辰。」喜娘催促道。碧兒扶著嫣然起身出了紫嫣宮,嫣然回首,這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地方恐怕今後都沒有機會在見了,心中百感交集。

在去父皇宮殿的路上,嫣然看到今天的皇宮到處都是鮮艷的紅色,顯得尤為壯麗。心想這布置在之前兩位姐姐出嫁時是沒有的,父皇說的要她嫁的風光果真沒有食言,但又暗自嘲笑自己,竟還惦念這些無用之物。即便是因為她要嫁的是靖國國君這一點,父皇也沒有理由不辦得隆重,否則不失了齊國的面子?來到大殿前,父皇和母後已經坐在殿上等她,她稍稍側目看到了站在右側的那個人,但不知道是自己晃了眼還是光線的影響,她覺得那個人似乎一夜之間變了許多,整個臉廓好似消瘦許多,眼楮更加深陷,就連臉色也泛著鐵灰,仿佛一夜經年。那人微微轉目,像是要朝她看來,嫣然忙移開視線,走進大殿。此時喜娘道︰「請公主跪拜雙親。」嫣然跪下,像父皇母後深深叩首,道︰「女兒不孝,以後不能陪在父皇母後身邊盡孝了。」然後緩緩站起,她看到母後眼中已泛出淚光,而父皇也輕輕嘆息。「嫣兒此去路途遙遠,千萬當心。」母後道。「嫣兒謹記。」嫣然應。「好了,嫣兒,啟程吧!」父皇說道。「是,父皇。」嫣然轉身,一步步走向大殿外的婚轎。這本該是另一段人生的開始,但是此時她卻覺得這是她真正人生的結束,她整個人已經被抽空,以後的日子,她也只不過是個安放在別人生命里的棋子,沒有了心靈的軀殼罷了。

出了大殿,嫣然看到婚轎後面長長的和親隊伍,頗為壯觀。這便是父皇送她的風光嗎?可是這風光背後失去的是什麼?而風光之後她將要面對的又會是什麼?可能連她自己都無力解釋清楚,只能听從宿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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