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轉變令眾人一愣,尚未回神之時,司凌夜已然與卿別雲搖曳走遠。
般般入畫的兩道絕世身姿,搖曳宛如璧人相攜漸遠,兩情相悅不言而喻。
司凌夜不知在卿別雲耳邊說了什麼,惹得後者的歡聲笑語連連,笑意隨風一路徜徉鑽進人耳,盡是刺心。
「皇兄的性情一向邪魅狂狷,今日怎的忽然妥協?」
司凌若雪顰眉,望著司凌夜消失方向,大覺事有古怪丫。
「這就是帝王吧,沒人能看清他的心思……不過也好,他總算沒有強迫奴歌。」南宮鈴一嘆,眸光擔憂看向奴歌,想要幫她,卻又無可奈何。
「是麼?」司凌若雪不置可否一嘆,明眸盡是憂慮媲。
待到司凌夜身形徹底消失,那些潛伏在暗處暗影,也隨之悉數一一散開。
「花顏,你過來。」花錯向著奴歌招手,方才那一刻妖媚狂狷收斂,此時唯留一絲妖嬈招牌式微笑,端端看來,嫵媚間竟暗藏三分力不從心。
花顏?
姓花名顏?他是在證明,自己是無憂宮一份子嗎?可如今我真的不能再牽累你,真的不能……
奴歌抬眸看他,入目即是火紅,張揚的色調,揪心。
「無憂宮主有事?」
她如此回應喚他,低略聲線像是刻意拉開生疏二人關系,劃分清楚河漢界一般。
「怕是逃不掉了,大不了一死而已,你不必抵上無憂宮。」
前一刻與司凌夜伶牙俐齒對峙的人兒已然消逝不見,無力嘆息這向前一步,奴歌搖頭抿唇來到眾人面前,如同花錯別無二致的神情盡是疲倦。
「從哪里來到哪里去,我再不能與大家相依相隨了,如果可以的話……」扭頭看向南宮鈴,水眸瘟氤「宮鈴,記住我的話,如有一日我真的離開,你要記得,我的尸骨定要交由紅淚安葬!」
幾多情深能做到如此?此刻奴歌小臉繃緊,竟是難得一本正經。
眾人被其模樣糊住微愣,卻見她想起什麼,解釋一句「讓他花血本下葬我……!」
眾人默「……」
…………
「你,你說什麼呢你!你以為你回了那個牢籠,我就會離開麼?休想!我南宮鈴要一輩子粘著你,我還要依靠你賺大錢呢!」
似是生怕奴歌丟棄自己般,南宮鈴反應過來同時手上動作飛快,一把扯住奴歌衣擺,倔強揚起小臉看她「你說過要將我培養成標準土財主的!!」
「我看你現在是土撥鼠還差不多。」奴歌精亮澄澈的眸低,苦笑哀思一閃即逝。「世事難料莫過于此,緣深緣淺自有天命,無需固執。」她抬手模模宮鈴頭頂,像是安慰,又似故意搗亂,揉搓亂宮鈴精致發鬢。
此情此景,南宮鈴卻也不惱,只是嘟嘴任她折磨,手上攥緊衣角動作緊了三分。
「與司凌夜的勝券帷幄對峙,逃得過今日,避不過明日。」與其因自己而致使周圍人與自己一同惶惶不安,反倒不如放棄來的干脆。
人生不過南柯一夢罷了,既然是夢,那遲早都會醒。
姣是這場噩夢綿長。但奴歌知道,所有的一切,在一個特定的轉折點時,都會有所終結。
就像是江河,縱使流動過程再怎麼奔騰不息,但總歸要歸于.大海,結局無從選擇。
司凌夜與自己,如若一直一個追捕一個逃離,那麼這種疲倦將會永無止境。
不如,放開了罷……
放了自己,也還給他人自由「我且隨他回去,宮外這一段生活,也可當做旅行好了。」
「不是的不是的。」宮鈴慌亂搖頭「‘主子,我們走吧,現在就……」去月扶。
「罷了,都散去吧。」奴歌倦怠擺手「這樣沒個盡頭逃竄的日子,我也算是過夠了,過街老鼠知道嗎?」奴歌詼諧一笑「人家米老鼠還能大搖大擺走過大街呢,咱們現在偽裝躲躲藏藏,有何意義?」
「不是,不要……」宮鈴似是再無語言能力,只是一味搖頭乞求看她。
「看你這賴皮樣,吾家有女初長成,過幾天,得找個人把你嫁出去,我也好卸去一個大包袱。」奴歌眉目瀟灑舒展開來,算計壞壞勾唇「也好收點聘禮什麼的。」
「才不嫁!我自願跟著主子的,天下男人皆負心,哪抵得上主子揮金如土出手大方?」
「你將我當成雇主了?」
「人家還要靠你呢!」
無力看著奴歌強顏歡笑,悉心如發的南宮鈴又怎會不知奴歌那點心思?
想要放棄自己,以此換來他人的自由……這,一貫是她果斷的思維方式,既無私又絕情!
「我不會離開的,縱使你回了那牢籠,你也休想甩掉我!」南宮鈴幾近耍賴之術,後來干脆扒在奴歌身上不肯起來。
她深知奴歌斷意已決,那麼,既然言語無力去勸阻改變她,先下,只能是自己退而求其次,繼續跟在她身邊。
江湖又何妨?深宮又如何?只要有自己,那就斷不會讓她受了委屈。
她是自己注定追隨一生的小主,這想法,早在她將自己帶出情感困惑時根深蒂固。
「你當自己是狗皮膏藥嗎?」黏在身上不肯起來的。百般無奈扒下賴在身上的宮鈴,奴歌故作俏皮「都散了吧都散了,像木頭一樣佇在這干嘛?本姑娘長得很好看值得鑒賞嗎?價值幾錢幾兩啊?」
掙開宮鈴鉗制,言罷故意自娛般撩撥下蓬松柔順的馬尾辮,白衣飄決,率先離去。
在場之中,自司凌夜到來便始終沒有說過話的絕音,視線余光見著奴歌離開,動作飄逸屆時尾隨而去。
「鳳凰!……」
無憂宮後苑,所有人潮悉數散去之後,絕音冷眸,這才遲疑著將自己焦慮展現出冰山一角。
就在方才那一刻,若非是司凌夜及時收手離開,絕音不敢保證,再看著奴歌被其玩弄于鼓掌之中,他的召華劍,會不會不受控制出鞘殺人!
「鳳凰!你站住!」
獨特清凜聲線涼涼回繞在身後,隨風鑽進人耳,足以拴住其所有神思注意,引人心生向往……
然,奴歌卻恍若未聞,繼續拾步向前。
雪白衣袂隨動作翩飛起落,听聞身後呼喚,卻邁步抬腿的速度,比先前還要快上許多。
眼見著眼前小人兒以近乎‘逃跑’的速度前行。絕音不禁顰眉,霜白身影登時一蕩,白衣攜帶蓮香霎時擋到奴歌面前。
他的身影負手背對著她,一身冷清出塵寶華,看似孤絕蕭索,卻足以擋住她任何倔強前進步伐。
「絕音,你走吧。」奴歌抬眼看著眼前盈白,終是萬般無奈止步。垂眸,疲倦揮手「你帶著若雪離開,去西華那與世無爭之地,再不要回來。」
「東方鳳凰!」
少見絕音惱火,被其突如其來一喊,奴歌難免有些發懵。
「真難得,你也會連名帶姓叫我了??」
揮袖轉過身來,絕音既惱火又無奈「少轉移話題!」
輕柔語氣又飽含咬牙切齒,冰涼出塵的眸子像是看著她,更似在召喚著她體內沉睡那不為人知的靈魂。
「絕音,你……別再為難我。」
裝瘋賣傻不成,奴歌只得別過臉去不再看眼前之人……亦不敢再看。
縴指攏在袖中緊握成拳,奴歌極力克制著自己戰栗的靈魂,咬牙像是生怕心底那被自己壓制,真正東方鳳凰的靈魂在這一刻蘇醒,將一切扭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你要當真與他回宮!?」
絕音緩步上前站在奴歌對面,角度恰好封住其所有退路。
「不然又如何?再度逃走麼?這一次的失敗,已然將所有無聲證明,我的逃月兌不過是在一次次給他借口成全!這一次是花錯,那麼下一次呢!?是你?是紅淚?亦或者是偌大的月扶國麼!!?」
奴歌一連串的反問有些咄咄逼人,呼吸急促著,甚至胸膛都在起伏不定。
絕音只是淡然看她「這,或許只是巧合……」
絕離凡塵瞳眸低垂,對于司凌夜掌控天下,隨時將奴歌利用的野心,絕音辯駁略有力不從心。
「巧合?哈。」奴歌苦笑「這巧合,未免太‘巧’了。花錯已經搭上了無憂宮,而我,終還是要被其再度控制的……絕音,或許你們從來不知道,離開司凌夜,離開他,其實我體內的蠱毒,無時不刻都在叫囂!這樣的痛我真是受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