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絕音這人……司凌夜深邃眸子一轉,不動聲色望向司凌若雪。
果然,那丫頭明明不言不語垂著頭,但那愛慕的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絕音半分,且隱含擔憂慌張。
這個絕音礙于司凌若雪的關系,倒是不好控制利用……
「司凌夜,你如此逼我,倒不如直接殺了我了事,你恨我便沖著我來好了!」
何苦逼迫傷害我身邊一個又一個!
縴指反手握緊匕首,再無半絲花招,動作干練直剜自己胸膛媲!
卻是半抱著奴歌的司凌夜手法更快,食指不知如何動作便已點在奴歌手腕,微冷指尖搭在其細膩肌膚上微微滑動,竟像是撫模。
卻是這風輕雲淡一踫,奴歌卻是頓時僵持住,匕首再不能靠近自己分毫。
低笑「你若死了,朕這游戲,還怎麼進行?」
在這人面前竟是死都無從選擇!!
奴歌冷哼,隱含絕望「我在你心中,難道只是一個負責被玩弄的工具麼?」
「自然不是……」
奴歌一愣。
司凌夜邪笑俯首,聲音低略下來「你在朕心中再怎麼說,也是要比棋子高上一層。」
心,徹底碎成血痂琉璃……
「呵。」不禁想要自嘲「你解開我穴道吧,我不會再看得起自己而犯傻。」
「這點朕倒是相信。」司凌夜果然抬手,奴歌只覺得自己指尖一輕,寒意抽絲剝繭而去仿佛靈魂都隨之一蕩,繼而身體都綿軟下來。
司凌夜反手攙扶住她「乖,你若是再做出違背朕的事,朕便先要西華城與它城主祭刀,明白嗎?」
他知道,絕音與紅淚一向是她軟肋,自一開始便是。
「如你所願。」奴歌倉皇苦笑,彎腰撿起地面精光犀利匕首,步步略有踉蹌,困難卻堅定向花錯走去。
花錯看見眼前身影消瘦單薄的人兒,眸子深深低垂一步步向自己走來,她走的極緩,又想是無心漫步花園一般,白衣迤蕩每一步,都似踏在自己心尖。
相逢雖不過幾月有余,不過如今卻是被她親手刺死,心底難免有些難過。
自己終究抵不過,抵不過她身邊任何一個人。
紅淚如此,絕音亦是如此……
花錯敢打賭,縱使今日司凌夜以南宮鈴或者在場任何一人作為要挾,她亦是會毫不猶豫選擇將劍揮向自己。
感情上孰輕孰重,她一向果斷分明理智。
亦是這種過分的理智,深深傷的花錯遍體鱗傷。
她身上,可還有著弱音的血液啊……她怎麼能用著弱音的氣息,用著弱音相似的容貌,將自己送上絕路?
「祭祀?」其實心底,花錯好想像其他人那般,親昵高聲喊他鳳凰或者奴歌,但礙于使命與身份,他們之間的利用關系不可改變。
距離猶似天塹,縱使今日自己自歿在此都越不過。
無憂宮祭祀一職,一直是他月扶國拉攏她的征兆。
這該死的職責,他恨極,也痛極。
但卻從未想過要放棄,亦是不能放棄……
「花錯……」
奴歌一步步走到花錯面前,驀然抬眸盈盈含笑看他「我殺了你,你會恨我麼?」
花錯搖頭,狹長鳳眼包容染笑「不會。」
「那,你會後悔犧牲弱音救我嗎?」
伸手揉搓她簡單淡雅的發鬢,花錯在這一瞬,仿佛看到眼前之人並非奴歌,而是……光影重疊的弱音?
「也不會……」便是沖著你們如此相似的氣息,你做出任何傷害我的事,我都原諒……無從選擇。
「花錯,對不起。」奴歌垂眸,一滴晶瑩淚水劃過腮邊,垂落猶自苦笑。
精亮的匕首送了上來,花錯依舊鳳眼瀲灩灼灼其華。
他垂眸安然看她,像是在一點點剖析了解她的心,鳳目空洞面無表情,又像是在回憶追朔另外一個人。
他看見奴歌指尖顫動,看見她用自己縴細的手指握上匕首鋒芒,只露出匕首尖端一寸刺進自己月復中。
好傻……
匕首刺進月復部,血跡即刻蔓延出來,但相對來說,她流的更多。
奴歌的手指幾乎完全包裹住匕首青鋒,掌心原本錯綜復雜的紋路在此一刻,徹底鮮血淋灕。
「放開。」花錯抬掌去掰奴歌手指,卻被後者精亮大眼制止住。
她啟唇,淡然曼曼道「你要死了……」
花錯知道她是在暗示自己炸死,她用心良苦,但他卻搖頭否決。
這樣的小手段,安能騙過司凌夜?
「祭祀,你知道,你這倔強清凜的脾氣,與弱音多像麼?」
「我是我,她是她,不要混為一談了!今日就算你為我自盡與此,我也不會領你情。」奴歌強迫自己別過臉去,不再看花錯半分。
「弱音,她是我這一生想愛卻不能愛的女子……知道為什麼嗎?」花錯暗用巧勁,一點點將奴歌手指自劍鋒上掰開,大掌轉為附上奴歌小手,幫助她將匕首送進自己月復中。
慢條斯理的疼痛,卻帶著解月兌歡愉的幸福。
奴歌陡然驚慌「你?……」
「能死在你手上?我很欣慰……」
這一瞬間的手足無措,只是抬眸茫然驚恐看他,他卻向她笑,妖治淒迷帶著與世灑月兌的華麗。
鳳眼上揚風華,這一刻,三千灼灼桃花愧隧不及。
奴歌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花錯,再沒有往日的張狂,沒有恣意妖治,沒有艷麗四射迫人氣息……安安靜靜的,現在他只是一種瀕臨絕望的美,恬淡像是個得到超度的妖精。
「花錯?」奴歌指尖顫抖,想要將匕首自花錯體內拔出來,想要挽回,想要伸手去捂他的傷口止血。
她手上力道剛動,花錯則比她更快的阻止。
「听我說完……難得,今日你清醒時如此乖巧站在我面前,沒有往日犀利帶刺。」
听花錯如此說奴歌這才不其然想起,似乎相識花錯這段時間以來,自己一直是在昏睡,而醒來之時,對花錯從來都是橫眉冷對互相算計。
不過今日,我設計你最後一次……
「知道麼?弱音,她其實是我皇妹……」
一句話,宛若平地驚雷,奴歌愣住,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應聲作答。
「呵呵,不要震驚,其實不是亂.倫的……她身上的血脈其實並非皇家正統所有,是側妃偷人,得來的……」
花錯掩袖低低一笑,像是嘲諷,又像是慶幸。
「可有著這該死的一層名聲在,我們便注定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她從小就體質孱弱沉寂寡言,更不願言語討巧他人,故而父皇不喜歡她,其她嬪妃姐妹也都凌辱她,深宮之中人情冷暖,這使她越加沉默自閉。」
「所以,你心疼了?」奴歌抬眸望向花錯,這一刻,她忽然覺得他一直是個執拗的孩子,一個想得到自己摯愛,卻得不到的孩子。
「我心疼,很心疼……是以,為了保護她,我為她創建了無憂宮……我設計讓她在宮中炸死,而後偷偷將她留在無憂宮,留在我身邊,那段時光是我今生最快樂的,可好景不長。」
花錯喘息,頻率越加微弱,他包裹著奴歌的手,一點點緩身倒地。
墨玉如寒潭地面之上,他攜著紅紗狂亂恣意鋪展,美艷像是一朵綻放在冰上的赤紅罌粟,通過視線如劍直抵奴歌心弦,刺痛真心。
「花錯……」奴歌含淚,只能隨著他矮身,無力半跪在他身邊。抬手,輕輕為其撥開頰上一縷青絲。
縴指復又覆上花錯傷口,無力看著鮮血妖治沁紅錦繡,滲過自己指縫。
「花錯,花錯?花錯……」
一遍遍的呼喚,她除去茫然繁復叨念這兩個字外,再無其他能力。
「我不殺你了,你起來吧?我後悔了……其實你對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沒有交換與對等……我怎麼有資格為救一人而殺一人?我為你療傷,你起來啊……」
「咳……若是讓你救我,那倒是讓我死的更快。」花錯依舊毒舌,不過言語氣力開始逐漸力不從心「祭祀,你且听我把故事說完……」
「我不要听我才不要听!什麼情情愛愛的!盡是些胡言亂語人心絆腳石!你怎麼能信?你怎麼甘願死在情關二字上!何況你從來沒有真心待我!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