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軒轅殿
司凌夜高坐寶華龍椅之上,冷厲視線徐徐掃視台下,最終鎖定在那張揚的紅衣女子身上,視線平淡無波,深邃看不出半分喜怒。
「你就是南蠻進獻來的公主?」
如夜魅惑聲線輕揚隨風,絲絲入扣飄蕩在大殿每一個角落,帶著偌大的回響,似是與生俱來的威儀媲。
而地面之上身為被詢問者,那紅衣如血公主眉目微垂,並不急著答話,而是向著司凌夜先行了一個古怪南蠻之禮,後是緩緩抬起頭來。
一張驚為天人的小臉,隨著抬起頭的動作,逐漸出現在人視線當中丫。
水媚的眸子滴流流轉,尖尖小小的下顎精致弧度恰到好處嬌艷,小巧鼻梁下瓔紅不點而赤的小嘴一張,空靈如錦瑟和鳴聲線,徐徐娓娓蕩開。
「小女子南蠻皇室金沙。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金沙?」司凌夜故作詫異揚起眉尖「‘金’乃富貴之意,果然好名字。」
「謝吾皇稱贊。」
「傳言金沙公主來歷素有傳奇,並且一直是以智慧聞名天下,如今以公主的睿智猜來,朕這次會否接下你南蠻貢品?」
司凌夜開門見山,問話時身子向前緩緩傾了傾,似是較有興趣的模樣。唇角噙著一抹高深的笑,看著讓人心驚沒由的因其驚艷而沉淪。
金沙果真看楞了半響,但也不過僅僅是半響而已,片刻後她又對答如流,似是玩笑的回望他「皇上真愛說笑。如此試探人家,就不怕金沙氣惱的麼?」
「從前朕可是听說公主並非矯情之人。」
「呵,皇上真會拿人家的短。」
地面之上,金沙未待司凌夜命令而扭著柔如柳枝縴腰,款款走到司凌夜身側。
她紅衣招搖媚氣向司凌夜拋去一挑.逗眼波,就在所有在場大臣詫異,以為這異國公主會放蕩坐到司凌夜身上時,她卻是嬌軀一扭,有意無意走近奴歌所站的角落方向。
嬌媚身影主動慵懶依偎到距離奴歌最近的椅子上,
眾人頓覺醒悟長吁口氣,金沙則曼然掩唇而笑「我金沙來歷,想是吾皇早就有所听聞。」又隨意晃蕩起手腕彩鈴,道「這,是我出生之時便佩戴在身上的,這鈴鐺名喚五彩金鈴,我的名字便從中得來……想來吾皇也听說過我母妃的異事吧?」
「你的事情,朕怎麼會知道?」寵溺令卿別雲坐在自己身側,司凌夜修長指尖,一點點叩打在椅子扶手之上,悠然自得,神情略有興趣盎然。
「皇上真是會戲弄人,我這一個異國女子突然到訪,吾皇怎會不心生戒備?怎會不查徹底細,便容我入宮?」
金沙說話簡單直白,動作掩唇嬌笑連連,言語與媚態行動結合,一時間,縱使她直接沖撞了司凌夜皇威,後者也不見得會露出怪罪之意。反而以為她直率,她坦白討人喜。
金沙似乎知道司凌夜喜歡恰到好處,聰慧到哪個層次的女子,故而她朗聲每一句話都尤為大膽露骨,卻也堪堪巧妙停留在‘婉約朦朧’之處,並不點破,而後以笑止住話頭。只含情脈脈又有些大膽的望著司凌夜。
「金沙可是素來仰慕皇上呢,您若是再如此出言戲弄人家,金沙便要惱了。」
「哦?那你惱火起來結果會如何?」
「我一介小女子,皇上以為會如何呢?」又曖昧一笑,似嗔非嗔橫了司凌夜一眼,眉眼如波。
司凌夜似是有意與她玩言語技巧周.旋,並不直言回答她,只是抿唇側臉看向卿別雲,抬指為她理了理青絲。愛憐不言而喻。
此刻卿別雲似是與司凌夜心有靈犀,但見她對司凌夜緩緩一笑,接過金沙話頭來「妹妹生在南蠻可真是直爽大膽。」
「紅衣艷麗,傾城傾國,想來這位便應該是別雲娘娘了。」說著緩緩一笑「金沙見過娘娘。」
「嗯。」卿別雲標準一國之母儀態,金沙的南蠻之禮她倒也得體的收了,而後抬手讓金沙平身,挑揀了個眾人都一直懷疑的話題,道「听聞金沙公主自出生便是傳奇?本宮有些感興趣,公主可否方便一講?」
「這有何不便?」金沙直爽的應,開門見山「我金沙的母親,乃是南蠻巫師手中一捧細沙所化……當年,那巫師收到大臣邀請,而來到皇宮為我父王施展仙術,他展示的乃是世間難得幻術,便是由一把金沙,化成世間任何事物,我母妃,便是這幻影金沙所造就出的妖治美人。在母妃一段掌上起舞舞蹈之後,父王對我母妃一見傾心,斷然將其納入後宮,但畢竟幻術不得已維持長久,母妃離不開那巫師,是以,那巫師被我父王晉封為國師,我母妃則備受父王憐愛,而被封為皇後。」
說道這里,金沙眸低紅光一閃,似是安然心傷「父王與我母妃極為恩愛,不過,我母妃存在于世並不得長久,就在我出生那天,母親幻術再不得維持,重新潰散成沙粒……父王為了祭奠母妃,亦是因為我手上鈴鐺緣故,故而喚作‘金沙’。」
「這一生,有夠傳奇。」司凌夜修長食指來回撫模自己修挺鼻梁。卿別雲則坐在他身邊端端的笑。
「呵呵,小女子這古怪身份,倒是讓吾皇見笑了。」金沙抿唇,含笑如嬌花,不驕不躁「還望吾皇不要嫌棄才好。」
「憐惜都來不及,怎會?」
「呵呵,小女子在這先叩謝皇上垂憐。」頓了頓,又羞赧道「不過,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小手掩面,似乎當真再為自己要求而害羞一般,但依照奴歌現在所站的角度,她卻是看見,金沙掩面之時,視線分明有意無意掃向自己。
莫非這不情之請,與自己有關?
心底剛稍稍有著猜測,另一端,像是為了驗證奴歌揣測不假,金沙斂眉一笑。
「吾皇,金沙初來貴國,尚不得知貴國規矩,金沙出自南蠻,自然心知禮儀與中土有著差距,為了避免日後金沙為吾皇造成困擾,金沙想向吾皇索要一人,以此來教導照顧金沙日常規矩,皇上以為可好?」
「哦?你倒是心細。」似乎因為金沙悉心而略有滿意,司凌夜眉梢染著笑意「你既然如此說,怕是心中早有定奪,說罷,在場諸臣之中,你看上誰了?」
「這……」金沙咬唇,似是嬌羞「金沙是女兒身,若是日後在閨房讓朝中臣子來教金沙禮儀,這難免不妥,所以。」眉目知性一揚,鋒芒暗藏凌厲視線,狀似漫不經心挑選般一掃。
最後,應著奴歌心底料想不安,縴縴玉指,大略指在她身上。
「吾皇,若如金沙沒猜錯,那應該是名女子吧?」
司凌夜順著金沙手指方向略微側臉,看到那里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之人時,眉頭幾不可聞一皺。
「嗯。」慵懶額首應了一聲,算是回答。
「小女子想……」
「既然你喜歡,那便賜給你罷。」
司凌夜擺手,那姿態猶如揮金如土的大地主般,眼楮未眨一下。
奴歌卻是愣住。
默然站在角落中,她原以為司凌夜會拒絕金沙無禮要求,如今看來……
帝心難測。
不過換一個保護對象而已,其實若真是就事論事起來,或許呆在金沙身邊會比司凌夜好。
縱使這女子,聰慧周身古怪……但這特質卻更加吸引著自己。
明知是可能致命的毒,卻依舊忍不住好奇著。
「奴歌。」
「屬下在。」
剛應聲,人影便已經出現在眾人眼前。
輕功內力已然在休養中恢復了七七八八,雖是不能持久與人打斗,但平日里修為還是在一般人之上。故而足下走路無聲,行動猶如鬼魅。
朝堂上她此刻一身黑衣不言不語的出現,乍一看,宛若自暗夜飄蕩出的古墓幽靈。
眾人心驚,不禁好奇上下打量她,卻因其身上未帶任何與身份相關配飾,便也猜不出來頭。于是只能揣測更加盯緊注意著她。
「主上有何吩咐?」亙古不變單膝跪地的恭敬姿態,標準的明知故問,卻禮數周全無錯處可尋。
司凌夜哼了哼「日後你便跟著金沙公主。」頓了頓,又寓意頗深補上一句「公主乃是貴客,你要仔細著些,若是出了差池,朕為你是問。」
表面看似照顧金沙的話,奴歌卻知道司凌夜是在暗示自己多加防範。
于是剛要應聲,便又听見司凌夜使人滿頭盡是霧水惘然的話「你,可願意?」
他坐在龍椅上,傾身輕語問跪在地上的她‘你,可願意?’
一介帝王的吩咐命令,為奴為婢的,怎會有願意與否一說?
在場朝臣,屆時視線若有似無掃視奴歌,而後微有面面相覷揣測之意,最終集體沉默啞然。